碎音的眼睛窜动着光,似是在回味。
“自那之后…千夫长先生把她关了很久,不给她食物和水源,而我常常隔着一道门同她对骂。
或许是骂出感情来了吧,也可能是我那时候年纪过小,在一次晚上没有听到她的对骂时立刻踹开那从来没锁过的房门,看到了被死死绑在椅子上的她。
她整整几天不吃不喝,嘴唇干裂,脸甚至都瘦下去了许多。
她在看到人来时只是倔强的抬起自己的眼睛,在看到我手挂起一抹笑,看到我眼睛里的担心时更是瞪大眼睛。
她说我故作姿态,明明是萨卡兹却对敌人产生出不应该有的东西。
我气不过,当即同她吵了起来。”
碎音想到那时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惜的是我没有骂过她,她是因为没力气了才闭上嘴。
我平生可从来没听到过那么多的脏话,不得不说黎博利对于语言的天赋可比我们好太多了。
我不想这么个有趣的东西死掉,瞒着队伍里的人给她送去了水和食物,她一开始还不愿意吃,在我一番强硬的措施下红着眼睛红着脸让我把东西塞到了她的嘴里。”
他们哪会不知道呢…他们天天晚上隔着一道门对骂已经成了这些无聊的佣兵为数不多的消遣活动,甚至还有几个较为清醒的咒怨师赌上几个罐头来猜她们谁能赢。
千夫长先生对于她总是很包容,除了咒怨师燃烧生命的法术外几乎无话不谈。
她就此有了第一个同龄的朋友,虽然她还是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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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我每天晚上都去悄悄的看她,我们之前的对骂声也慢慢消失,变成了小声的交谈。
她也是和我一般年龄的孩子,她保护的东西其实早就被千夫长先生翻出来了,留着她只是为了让对方投鼠忌器…
我们聊了很多关于对方种族的事情,她还教我很多语种和当地的故事。
我们不知道从什么气候开始就无话不谈,她绑在椅子上,我坐在地上听她滔滔不绝的往外说。
就这样过去了快一个半月…
她被自己的人杀了,我半夜来看她时看到一个菲迪亚将长剑刺入了她的心脏,她的眼睛里充满着不可置信。
我杀了那个比我大许多的大人,解开了她身上的束缚。
一个多月的囚禁让她身上到处都是污秽,但我不在意,仍旧把她抱在怀里哭。
她骂我蠢蛋,骂我时她见过的最天真的魔族佬……一边骂一边哭了出来,她说她还不想死,她还想活着。
她说纵然世界是一坨爪兽的排泄物,到处都是烂泥,她也想活着…她的妹妹死在她怀里,她妈妈抛下她们去了贵族的家。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紧紧的看着我,流着泪,宛若泣血的杜鹃在诉讼她身上的不公。
她哭着流泪,说她想妈妈,想妹妹,想有个温暖的家,这有什么过错。”
碎音慢慢的撩拨起卡娅的发丝,她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她最后的遗言。
姐姐…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就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就成了她人生的终点,她那时甚至都没去想过喊人,她经历过死亡,经历过许多对于孩子来说都相当残酷的事情。
但她那时候被吓傻了…她没见过一个人的身上可以有这么多让人恐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