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维亦是附和道:“范世兄说得在理。要扳倒人,尤其是赵文华、严世藩这等身居高位的权臣、奸臣,靠的从来都是顺势而为,而非证据。”
没有证据就制造证据,实在不行,还可以直接‘莫须有’。
届时,方才是真正的‘铁证’如山,不容含糊,不容辩驳,容不得半点进退周旋。
谁若是不服,那就压到他心服口服为止,压垮他的脊梁,压碎他的筋骨,削去他的血肉,直接人间蒸发,不留半点痕迹。
“谢二位兄长赐教!”
王世贞抬袖掩面,面带愧色,讪笑道:“往后,我必当收敛自己的性子,绝不再轻易冒进。”
三人正说着话,范进抬眼一看,天色已近黄昏,当即就要留下二人用饭。
福伯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看范进,旋即便垂手侍立在一旁。
张四维与王世贞见此,连连推辞道,王世贞更是直接道:“留饭就不必了,改日由在下做东,还请范世兄赏脸,共赴聚贤楼一晤。”
说着,二人便不顾范进挽留,告辞离去。
“发生什么事了?”范进眉头轻皱,看向侍立在一旁的管家。
“老爷,浙江来的商人求见。”福伯连忙说道:“您上次吩咐过,若是人来了,第一时间通报。”
范进深吸了口气,摆摆手,随口道:“带进来吧。”
不多时,只见一身黑衣,几乎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中年人被领了进来。
还不待范进折身回望,那人径直掀了斗篷,拱手便道:“范世兄......”
听得熟悉的声音,范进豁然转身,一脸惊诧道:“李兄,你怎么来了?”
说完,他不禁暗暗皱眉,李三元在浙江任职,怎的偷偷摸摸回京了。
未经召唤擅自进京,这可是大罪。
如果李三元不是区区一个县令,而是封疆大吏的话,无论缘由,都将以谋反罪论处。
来不及多想,范进忙吩咐府上的下人先下去,福伯在外守着。
二人刚饮了杯茶,范进便开口道:“张、王二位贤弟刚刚离去。”
李三元亦是点头,“方才我也见着了,只是贸然进京,不敢打扰。”
他也知道,无论是张四维还是王世贞,皆是出身大族,并不多瞧得上他。
王世贞也就罢了,虽不像是范进时时差人询问他的境况,但好歹也有一二书信来往,张四维却是自打他离京,再也不曾有任何通讯,可见是并未将他区区一个县令放在眼里。
范进叹了口气,开门见山道:“李兄此番进京,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亏得他此前还以为真的是什么浙江的商人,没成想竟是李三元乔扮商人,私自进京。
此事若是泄露,李三元固然难辞其咎,只怕是他这个知情人也得担干系。
只是眼下,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李三元闻言,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最后一咬牙,“实不相瞒,我此次进京,是想求范世兄援手一二,以使浙江百姓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