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又迈步径直去了书房。
周司业的劝谏,他自然是听进去了,只是他行事向来有他的道理。
还是那句话,他只争朝夕!
倘若是原身,必定会将此话听进去。
然而,范进想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他也想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台阶,这样慢慢地做上去,但现实残酷。
时间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他清楚自己的时间还有很多,但旁人不会这么认为。
如果他上一步,也就上去了,如果上不去的话,在旁人眼里,可能也就到此为止了。
范进从没有想过一个人单打独斗,他需要帮手,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
他没有任何退路,更没有撤退可言。
他的人生本就是一场赌注,若是不赌不拼,可能他根本就没有丝毫赢的机会。
为了抓住这个机会,他甚至可以不择手段。
于是,在书房里他研习的不再是四书五经,而是青词。
会试、殿试没有考青词不假,但嘉靖帝对于青词的喜好,可是出了名的。
青词作得好的,哪一个不是平步青云?
上有所好,下必须甚焉。
因此,哪怕范进对于青词较为陌生,也决心必须啃下来。
没道理旁人做得青词宰相他做不得,这大明一十三省的担子,他也想挑一挑。
略微试笔,做了几首青词,虽谈不上出彩,但范进自感大体尚算满意。
虽说跟严嵩、李春芳等人的青词造诣还无法相提并论,但总归也有可取之处。
“老爷这是怎么了?”胡盈盈手里绞着帕子,担心道:“自打见了那字帖,老爷便把自己关在书房,谁也不见。”
青禾姨娘小声道:“要不,奴家去劝劝老爷?”
胡盈盈正待点头,范母当即打断道:“谁都别去,男人的事情,咱们女人家少掺和,只管好后宅即可。”
言罢,范母同样忧心忡忡,原本摆上桌的饭食,也命人先撤下去温着。
有范母发话,旁人自是不敢违抗,俱都如石像般坐着。
“这是怎么了?”范进来到前厅,把手往盆边一放,自有丫鬟帮忙洗去手上沾着的墨汁。
老太太面色稍缓,笑道:“没什么,方才我们娘儿几个说笑呢。”
言罢,当即吩咐老妈子道:“快命人传饭吧,方才只顾着说话,险些忘了时辰。”
于是,旁人俱都恢复如常,复又谈笑晏晏起来。
范进以为是府里哪个姨娘,或是不中用的奴仆,惹得老太太不快,故而倒也没有理会这等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