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此间并无第二个范进(1 / 2)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范进自顾在心里唱着,面上却古井不波。

倒是严府引客的下人暗暗纳罕,常人见了严府的富贵气派,莫不瞠目结舌,偏只此人,一应如常,仿若这亭台水榭,窈窕惊鸿,杳杳歌声,尽数入不得对方的眼。

只他一介下人,倒不好说些什么,自顾着把范进引至宴饮之地,便略一躬身道:“老先生,到了!”

言罢,当即快步退了下去,

范进不以为意,整理了一番衣饰,径直迈步而入。

待入席间,只见场中摆放着几个香炉,檀香袅袅,边上盆栽插花开得正艳,两行碧绿水袖歌女翩翩起舞,稍远处歌姬引亢高歌,乐师奏乐。

更见四周,细软帘幔,流苏秤钩,醇香浓郁。

此间宴席已开,银质餐具与红木桌椅交相辉映,各种山珍海味一应俱全。

矜贵宾客正自欣赏歌舞,饮用琼浆,眼见范进撩了帘幔走进来,无不诧异,纷纷交头接耳,打听起此人的来历

只是,范进历来深居简出,此间倒是不曾有人认得他。

或者说,即便是认了,在没有确定范进与严府关系之前,也不敢骤然打扰。

面对众人的打量,范进也不怯场,落落大方,接受着众人的注视。

上首处,‘珠圆玉润’的严世藩在经左右提醒之后,抬眼便看到范进长身立于原地,忙起身边朝着范进的方向走来,边向众人介绍道:

“诸位,此人或许大家此前不曾见过,可倘若我说出他的大名,你们必定有所耳闻。

他便是周司业的得意门生、关门弟子,今科会试头名,姓范讳进!”

一番介绍下来,众人皆是恍然大悟,旋即不少人看向范进的目光少了几分探究,多了几分亲切。

若是今科会元,倒也有资格与他们同列一席。

只是有不少人暗自纳罕,听闻此人夺了欧阳必进大公子的会试头名,致使小欧阳公子只能屈居草元,严家父子今日又怎么会邀请此人赴宴?

一念及此,倒是有自作聪明之辈,阴阳怪气道:“原是今科会元当面,怪不得不把东楼兄放在眼里,此时方至......”

他的话还没说完,严世藩便当即打断道:“诶,含章切莫胡说!”

他今日宴请范进,可是严嵩的主意。

在严家父子二人看来,范进师从周进,俱是腐儒,且年事已高,全然不似徐阶那般狼子野心,对于严家而言,全然没有威胁。

此前严家就已经费了不少心思拉拢周进,只是那腐儒油盐不进,这才打起了范进的主意,打算从周进的得意门生身上打开一道豁口。

若是周进入了‘严党’,凭借严家的权势,捧一捧周进,将其推上国子监祭酒的位置,届时国子监岂不就是严家的囊中之物了?

单只这分可能性,莫说只是来迟片刻,便就是来得更迟些,严世藩也不会轻易发作。

被称‘含章’之人,乃是现任通政司通政使,更是严世藩的第一心腹。

罗文龙见严世藩面色不似作伪,连道:“范世兄,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原谅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