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对崔念梓的学识赞不绝口,见她们孤儿寡母的可怜,托关系给他们介绍了一个便宜的院子,京城寸土寸金的地界,崔念梓花光了所有积蓄才堪堪买了下来。
白天燕行去学堂,下午回来就去店里打杂帮着崔念梓,日子平淡又温馨,只是好景不长,崔念梓的身子每况愈下已经到了无法下床的地步。
小小的燕行盘发,上妆,做饭……他似乎什么都会。
七岁时他没有再去读书,而是去药材店挣钱,老板人好每次燕行配药回去都会给他打折。
在燕行八岁的时候,邻居急急忙忙拉了在店内帮忙的燕行去见崔念梓最后一眼。
“阿娘……你再看看我,别睡……求你了……阿娘……”
那是谢逸第一次看见燕行哭,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燕行那样无助的跪在冰凉的地面一遍一遍的握着母亲的手呼唤她,可惜他来的太晚,已经无人再唤他“小鱼”。
燕行如同失了魂一般在屋内坐了很久很久,外头的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大地,天色昏暗不见光亮。
很久以后燕行才爬起来给安详沉睡的母亲重新梳洗整容,冒着雨拿着所有的积蓄去买了一口棺材,他不太懂丧事怎么办,所以没有办,只是等着雨停了出太阳的时候在院内母亲种的凤凰树下挖了一个深坑,将母亲葬在树下。
没有立碑,朝着那片新土磕了三个头。
燕行一个人也可以过的很好,只是变得沉默。
似乎厄运总会找上倒霉的人。
药材铺的老板因为儿子当官得罪了人全家被连坐抄斩,燕行把自己卖给了京城的角斗场帮老板一家入殓,别人都说他是疯子。
在斗兽场,只有创造价值的人能被看见,观众只会为两种人买单,弱的该死的以及强的可怕的。
燕行第一次被点将是因为他小,有个特殊癖好的达官贵人想要看,燕行的对手是一只鸵鸟。
被下了药的鸵鸟疯了一般追他,燕行只能躲,而这样下去他一定会被耗死,所以他改变了战略,引诱鸵鸟,在鸵鸟快要攻击到他的时候,下腰,用力将鸵鸟的一只腿踢骨折,就在要被啄的时候没有躲,而是顺着腿快速爬到了鸵鸟上方,拳拳到肉,鸵鸟摇摇晃晃地挣扎不开。
他没有武器只能肉搏,最锋利的大概就是自己的牙齿和指甲,所以他死死地掐住了鸵鸟的脖子,指甲浸血,鸵鸟痛的哀嚎,大汩大汩的血液流到地面,顶着鸵鸟疯狂的挣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抓死,直到鸵鸟咽气。
那一场胜利,燕行身上青紫了很多处,指甲断了一个。
不仅如此,他还要被镣铐锁着带回去,像个牲畜一样吃着大杂烩。
曾经的燕行会想着救人,可是当他被自己所救的人推入虎群里时,他像是彻底觉醒了一般,成为了斗兽场无冕之王,而那个害他的人,被燕行一拳一拳打成了残废,失去价值的人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这样的日子燕行过了很多年,血液灌注下他的脸颊不再有肉感,而是锋利尖锐如出鞘利刃,几乎没有人敢与他对视,暗绿色的眸子极具侵略性,谢逸至今都记得第一次见到燕行时他瞧他的眼神,那是凶兽绞杀猎物的倨傲与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