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厚财的媳妇睨了两人一眼,鼻腔中哼出一声,扭头继续和身边的人小声的说着什么。
周二刚一直关注着赵大成,一见两人来了,从人群里挤到两人身边,
忙和二人分享了他刚刚打听到的消息,
“我听说是交租税的告示,官府今年好像提前了,不知道是不是?”
“八九不离十,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咱们看看吧!”赵大成心中也有此猜想。
......
村里人渐渐来齐了,男女老少都有,站满了整个场坝,
周里正站到了石台中间,清了清嗓子,抬手示意村人安静,
等场坝里的人安静了,他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布告,照着上面的内容念了一遍,
布告写得文绉绉的,赵大成虽然和林兰华认了不少字,但是对长编大论还是吃力,现代人的林兰华也是只理解了个大概,不过不妨碍他们了解到关键的信息,
两人眼神均是一暗,对视一眼,抿紧了唇。
像他们这样的人村里没几个,里正念完之后,小心的折起布告,放好,才用大白话给大家解释了一遍。
大致的意思近几年外敌频繁来犯,国库吃紧,加上今年各州天灾频发,朝廷多方救济,消耗巨大,比较困难,迫于无奈,今年的租税上涨,好让朝廷能度过眼前的难关。
布告的文辞再是华丽锦绣,张的也是吃人的嘴,
村里人一听哄闹了起来,
有人大声说,
“前几年涨租税,也是这套说辞,之后也不见减少,现在还是这套说辞,哪有这样的事?”
“涨了又涨,还让不让人活了?这新粮打下来,自家都没有尝到味儿呢?这就收走了。”
“朝廷困难,当官的困难,就咱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不用活了?”
有人在人群中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还有些家里困苦,抹着泪:“要吃人呐,这世道,”
哭的人不在少数,本来在场坝里玩耍,不知事的孩子们被吓到了,不敢在继续疯了,走到自家爹娘身边,跟着抹眼泪。
整个场坝的空气中都透着绝望的气息,吸进肺里,像是要窒息了似的。
林兰华站在赵大成的身边,真真切切的感受着这个时代,苛捐杂税下的农人,无奈又悲伤的时刻,同时看着惊惶的村人,她心中升起,对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掌控着百姓命运的朝廷的惧怕。
他们手底下不缺银钱,自身也有能力赚银子,但是这些村民都是从嘴里省下来的口粮,一点一滴的修补破烂的家。
周二刚一家也是如遭雷劈,他们家在村子里田地还算中上的,且有七八亩都是上等田,
但是这租税,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
周里正和里长还在石台上边,给村民们做思想工作,先是苦口婆心的阐明缘由,讲道理,
然后就是威慑,普天之下莫非黄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朝廷下达的政令,不愿意交租税就等着被衙役抓去,发配劳役,看有没有命活着回来,自己心里掂量掂量。
里正说完,走下石台,把一份名册交给了周村长,
“这是瑶塘村的交税名册,村子里谷子都收了,再晒个几天,这段时间你就照着册子上的名册和税收,做好村里人的工作,衙役二十会到咱们这边的几个村子来,你尽早安排,别到时还有拖延着不缴的,过了时间,就得自己送去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