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汉终于从手中捧着的银子惊愕中反应过来,抬起头看向篱笆门的时候,安初夏他们已经坐上马车离开了。
老汉和家里人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马车哒哒哒的离开了他们村庄,这一切对他们来说好像做梦一样。
四个黑面野菜饼子,竟然有人花了五两银子买去充饥,对于如此贫困的一家人来说,这不是梦又是什么。
几个黑面野菜饼子当然不值五两银子,只是安初夏看见这家摇摇欲坠的房屋,老汉身上穿着破旧不堪的衣裳。
还有隐约听见这家里有着婴儿的哭声,还传出几声咳嗽声。
应该能猜出这家不仅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人生病,安初夏这才以买他们家吃食的理由,给了这家人五两银子,希望能帮到这家人,安然度过这个冬天。
马车上安初夏把自愿做了一回冤种,花大钱买回来的四张黑面野菜饼子,分别分给了几人。
安初夏自然不用说,在冀北威县做县令的时候,为了匡那个嚣张跋扈的县丞,就吃过比这个还难吃的杂面饼子。
所以对于吃这个黑面野菜饼子,她毫无压力,大大的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然后拿起水袋喝了一口,顺了下去。
安瑾辰常年在外教授基层百姓种粮食,对于各种吃食他也不是很挑,虽然黑面野菜饼子并不好吃,他还是能吃的下去。
赶马车的韩墨染虽然是山匪出身,十岁前也是大家族的公子少爷,但他还真没吃过这种黑面野菜饼子。
不过他毕竟经历过家族覆灭之苦,又是一个成年人,看见安初夏兄妹两个脸色平静的啃着黑乎乎的饼子,他也慢慢嚼着嘴里苦涩的饼子咽了下去。
揽月看着手中黑灰色的饼子,她只是年龄小,并不是傻子,不用尝,她也知道这个饼子应该不好吃。
不过揽月也没有矫情的选择,去拿包袱里他们带出来充饥的糕点,眼神复杂又坚定的张开粉嫩的嘴巴,朝着黑面饼子咬了一口。
安瑾辰心疼女儿想要阻止,被安初夏扫过来的眼神制止了。
不吃苦中苦,又怎能做那人上人。
苦涩带着霉味的饼子刚入口,揽月就有一种想要把它吐出来的冲动,不过看着父亲和姑姑神色自然,波澜不惊的吃着手中的饼子。
她又抿紧嘴唇嚼了几下,狠狠的咽了下去。
太傅姑姑到了中午,看见这个村庄炊烟四起,只是随便带他们去了一家,讨要过来的食物,这应该是百姓们真实每天吃的食物。
既然是百姓们经常吃的食物,他们能吃下,自己又如何能糟蹋他们的粮食。
出身皇家金尊玉贵的养大,揽月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不过她再也不是刚出京城,什么都不懂的皇家子嗣。
有了这一段时间见闻历练的揽月,再也不会天真的以为京城外的世界都是美好的,最后含着泪把一块饼子吃完。
这一张黑面野菜饼子吃完,这是对百姓的交代,也是揽月对自己的交代。
放假的两天时间,揽月自愿被安初夏带着体察民情,她一开始以为黑面野菜饼子,就是最难吃的食物。
当她在一个村庄里,连续几家看到的都是一碗野菜,没放粮食的粥时,揽月情绪有些崩溃。
她真的没有想到有的地方百姓家里,竟然没有一点粮食可吃,孩童饿的骨瘦如柴,大人们勒紧裤腰带,每天就靠着一些野菜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