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璀坐了好一会儿,眼见着天光渐暗,蚊虫也比白日里多了,正想回去,却见不远处有主仆几人漫步而来。
“今年这天气也实在是热,到这会儿了,暑热也还未散去,真让人烦闷。”为首的丽衣宫妃摇着扇子,看着明珠湖边的那一片,很不满地抱怨道:“先前未曾进宫的时候,便听说宫里这处明珠湖夏日里的荷花十分娇丽,也算是一绝,怎的今年一朵也不曾见到,还成片地种了这些奇怪的杂草。”
“这不是杂草呢,是水稻。奴早年家里便有几亩好水田,都种着这些。”那丽衣宫妃旁边的使女大约也是主子身边说得上话的,解释道。
那丽衣宫妃一听,颇为嫌弃模样:“宫里是何等地方,怎么种这些东西?瞧起来怪脏的?是谁让种的?”
“还能是谁?!自然是宫里刚回来的那位长公主殿下……除了那位殿下,谁敢这般放肆?不过也实在太不合规矩了些。”那使女又道。
“据说那长公主山野里寻回来的,先前端阳宴上虽远远瞧过一眼,看起来长得还算好模样,但大约也是粗鄙……也难为陛下事事都依着她。”那丽衣宫妃语气鄙夷。
“可不是……陛下可是连春和宫都……”
那原本十分应和自家主子的宫女,话说一半突然停住,吓得一头冷汗出来,忙拉住自家主子。
那丽衣宫妃本还奇怪,但顺着身边宫女的目光,抬头一眼便瞧见坐在廊下的阿璀。
毕竟她也是见过阿璀的,虽只远远一面,也未曾有那个资格上前说过话,但至少是认得阿璀长什么模样的。
又想起方才与宫人私下说的那些话,声音也不小,也不晓得是否被听到。
这位长公主受陛下那般恩宠,自己方才那些话,每一句都不算恭敬,若传到陛下耳朵里,那自己这好容易得来的宣仪之位,岂不是就到头了?
心虚之余,心下也生出些害怕来,竟然有些不敢上前了。
“是新晋的杜宣仪。”黄栌见阿璀瞧那边过来的人,很贴心地解释道。
阿璀便知道了,黄栌说的这个杜宣仪,应该就是金河乡君那位叔父家的姊妹。
“她不过来吗?”回廊九曲,那杜宣仪方才停住的地方,在阿璀的角度看,恰被一根柱子挡住视线,她望着那杜宣仪的方向,见她一直未动,很是奇怪。
只是她也不想见旁人,又打算回去了,便道:“她不过来的话,那我便走了。”
阿璀的想法也是很简单,毕竟这杜宣仪好歹也是阿兄后宫的人,往日里不碰见也罢了,今日既然在此处碰到了,那多少也应打个招呼。
但既然人家也不想见自己,那便罢了。
所以她便就当做没看到对方,起身便自回廊另一边离开了。
阿璀自然是没听到先前杜宣仪与使女们说自己的那些话,但并不代表她身边黄栌等人没有听到。
跟在黄栌身边的两个小宫女们,便是听到了,自然也是不敢说的。
今日也是槐娘不曾跟过来,不然以槐娘性情,又是事事以阿璀为先,当下自然万事不顾地便上前质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