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琛叹了口气,他最是见不得阿璀如此失落低沉神色,见她如此,晏琛立刻便心疼了,想要上前去安慰两句。
崔寄却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晏琛明白崔寄的意思,这孩子性情看似平和从容,但其实有自己固执的坚守,有些话她能看进心里,只是她需要自己想通。
又看了眼跪坐在席上的阿璀,晏琛与崔寄一同离开,洞庭湖水灾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处理,方才也是会见当地官员间隙,他二人偷空来见阿璀的。
阿璀坐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时,连孝年也已经不在门口,只能远远地瞧见院子里似乎守着一队兵士。
她起身往旁边架子上自己去找了一小摞新纸,提笔慢慢将方才未完的文章收尾。
待落下最后一笔,阿璀将几张纸捏起来,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便又搁回几案。不免想起往日里若有所得,总能得祖父或者阿娘同读,或有赞誉或有指点,而如今竟无一人可读了。
阿璀将那一叠几张纸重新拿到手上,叠了两叠收回袖子里。
外面天色渐渐黑了,有使女进来朝阿璀屈了屈膝,未说一言只进前来挨个上了灯。
不大一会儿又有人来送膳食,同样是礼数周全不发一言。待阿璀独自吃过之后,又那几人过来迅速收走。
屋内灯火通明,实在安静,虽说于阿璀而言,世界永远是安静的,但是此刻的静默,却在心头。
那是一种莫名的孤寂和寒冷,从心头慢慢地涌上来,她所有的记忆中,这么些年似乎从未有过一刻如这般的感受?
为何是似乎呢?
阿璀突然一怔,有什么如潮水一般慢慢涌上脑海。
好像有一年秋天下了好久的雨,自己被独自关在一个破旧的小屋子里,至于为何会被关在那里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潮湿的空气里破旧草席的味道,和那时害怕惊惧中裹挟的一如此刻的孤寂寒冷。
好像又是个很冷的时候,充斥鼻腔的是铁锈一般的血腥气味,她似乎能感觉到寒冷的刀锋即将带着杀意搁上脖颈,跌跌撞撞跑了很远的路,无法辨别方向和寻求帮助的胆战心惊,一不小心跌入沟渠,那时的茫然也有此刻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