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显然是将自己放在更低的位置了,恨不得连帮她都要说出请求二字。他们在意她,愿意顾及她的一切。
关璀纵然不知他此刻语气如何,但观他神色笑容,判断他说的话,哪里看不出他话里略带戏谑玩笑的意思呢?
她没有否决,想要出城,本就是她与阿娘最早的打算,但因城中戒严甚严一直不得其法,既然崔寄有办法送她们出城,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关璀却还是有一点没有想通:“且不说随风军是如何知道我的存在的,更不必说他们是如何盯上我的,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你方才说随风军的布局在潭州,但我与阿娘经过潭州也是临时起意的,他们又是如何知道我们一定会经过潭州的呢?”
这其实也是崔寄先前疑虑的地方,王镜亭这人比年轻的时为官郴州的时候手段高深得多了,崔寄也觉得自己大约小瞧了他。
“我前日听属下来禀你们先前遇到的随风军搜查的事情,事发时,有一个丫头被你的近侍所杀?若我猜得没错,这丫头应该是跟随你们一路从泺邑到潭州的?”崔寄道。
“崔先生猜得还真准。”关璀点点头,“那女子原是外祖母身边的使婢,外祖母……去世后,我与阿娘送外祖母灵柩回祖坟安葬,外祖母身边的跟随多年的人都一同往岳州去了。但之后我们要回阆中,那些人自然也要各有安置,其他人要么想回泺邑要么想留在岳州的,阿娘都放还了他们的籍契。只有这珍珠,说自己无处可去,想跟我们一起回阆中。母亲心善,且她又是外祖母身边的人,自然没有拒绝,便带了她随行。”
关璀看向崔寄,有些不可置信:“你也知道她是随风军的人?我是从她尸体上搜出来的两三张消息往来的字条上,才知道她大约是随风军早早收买安排在我们身边的人。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也是一些猜测,没想到竟得以佐证。”崔寄道,“所以可以做这样的推测,那叫珍珠的使女或许在你们到达泺邑之后便被人收买,她跟随你们去岳州,又至潭州,这一路一直将你们的行踪暗中透露给随风军,所以随风军能随时掌控你们的动向。至于你方才说的他们如何这般准确地知道你们会从潭州经过,估计也有这丫头的有意无意间的暗示,让你们选择时路线时多多少少受其影响。”
崔寄这么一说,关璀仔细想了想,这一想确实想到了些苗头。
先前在岳州时因贺蕤心绪大伤,关璀陪着她阿娘的时间比较多,所以选择回去路线这事情大多是槐娘安排的。原本打算走水路,又恐今年天气异常,河冻不开,才选择了陆路。但槐娘原本斟酌是从荆州过还是从潭州过时,似乎还是那珍珠提了一句,潭州靠南一点,虽略绕了些路,但可以避开洞庭湖,反而更方便些。
或许也就是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让槐娘听进去了,槐娘来与她们说路线的选择时,也多加了这么一句。所以最后选择从潭州过,好像也成了必然。
“这个解释,好像说得通。”关璀见崔寄手里的灯烛已经没有多少油了,灯烛也不似方才那么亮了,她伸手接过来,往旁边小案上去添灯油。
灯油倒进去,又用小拨子拨了拨灯芯,关璀才复抬起头,又问:“不知道崔先生后面在潭州城有什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