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山泽大惊,他自到崔寄身边这么多年,从来都只见得自家郎君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模样,便是他重病缠身之时,腿疾疼痛难忍之时,也是浮云淡薄模样,何曾有今日之态?
崔寄突然惊醒,他也没有去擦脸上的泪迹,而是快速伸手去取纸笔,口中只迅速吩咐道:“去备马,我要去阆中!”
“现在吗?您不是说要去府衙的吗?”山泽不解,却见崔寄已经在磨墨了。
“对,立刻!”崔寄语气与往日不同,而其中焦急期盼显而易见。
山泽不敢再多问什么,便依着崔寄的吩咐忙先下去安排了。
而崔寄埋首伏案,提笔沾墨时连手都在颤抖,几乎便握不住笔了。
好在,待笔尖落于纸上时,他也总算略平复下来。
他在纸上,画下的是关璀的容貌,只是几次落笔几次重来,都未能成稿。
纵然他少年时也得名家教导,且于书画音律一道也有卓绝天赋,但这些年于晏琛东征西讨,建国后甚至比从前更忙,更少有闲暇去做这些了,故而早将少年时所学落下了许多。但他即便如今比不得少年时工于书画,到底笔力还在的,若只是简单地画个像,又怎会画不成?
只是,他想起所见的关璀,想起那屈指可数的几次照面。
那样一个灵动的人,那样华彩璀丽的小娘子,她被关家养得很好,渊博的学识,轩然的气度,大气的性情,早已不是这些年一笔笔刻在脑海里的那个胆小瘦弱却明媚天真的小晏璀了。自己的笔力,可以不假思索地便能描绘的出她幼年时的模样,只是又如何生动地描绘出她如今的容貌风骨呢?
崔寄搁下笔,又提起笔,复又再三,地上的废纸已成了小堆。
终于还是不能再纠结细节之处,他将描好的绘像压到一旁,等待墨迹干透。又另取了纸笔,快速地提笔写信,此事笔下已无迟滞,几乎一气呵成了。
“郎君,马已经准备好了。”
山泽进来时,正见崔寄将信封装好,又加了密印花押。
他将信封递到山泽手里,语气严肃:“八百里加急,送到金陵!”
送到金陵,自然是送到陛下手里的。只是这样急,不知是何等重要的消息了。
山泽接过密信,未及多想,应诺离开,匆匆而去。
及至安排好折回时,却得知自家郎君已经自己先行上马离开了,山泽无法,只得匆匆略收拾了常用的东西,立马便向城门口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