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朝着苏牧青的背影把他呵住:“你站住,今天咱们就把话说清楚。”
苏夫人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她强压着心里的怒气,还是忍不住冲着儿子抱怨。
“你总说别人不跟你亲近,可你看看你自己,整天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谁能猜得透你的心思?又有谁能走进你的心里去?”
“那就都别理我,我就适合一个人孤独到老!” 苏牧青铁了心要跟母亲犟到底似的,针尖对麦芒,毫不退让。
“我知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因为那件事记恨我,可你有什么气朝我撒就行了,何必要摔那御赐的瑶琴!”
“那是圣上南游时赐给你的,你砸了它,想要置整个苏家于何地?”
苏牧青的背影微微一震,英挺的肩膀也塌下来,他无奈地仰头叹了口气,失望地说道:“我就知道,在你眼里,只有苏家才是最重要的,罢了,我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他朝着身后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原本说好了在明舒院住三天,到最后也只是待了一天而已。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苏夫人看着儿子决绝的背影,忍不住红了眼眶。
苏牧沄此刻恢复了理智,她扶着母亲的手臂安慰道:
“娘,您消消气,或许是当年的事对牧青的伤害太大了,所以他才一直耿耿于怀,相信有一天他终会明白您的处境。”
“可当时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你外祖父重病缠身,危在旦夕,娘只想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这才不得已把他丢下。
娘又有什么错?娘也没有三头六臂啊?这么些年,娘一直想弥补,可他就是对我爱答不理,我又能怎么办?”
好好的一顿早饭,竟然这样不欢而散。
苏夫人实在想不明白,这母子之间的情分,到底是缘,还是债。
当初她回娘家探望病重的父亲,苏牧青也想跟着一起去。
只是他年仅六岁,苏夫人一来怕他受不了路途颠簸,二来,带着他,势必会延误行程,所以只带了苏牧沄。
苏牧青不顾阻拦,一路追到城外,拦下马车,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给她添麻烦,可苏夫人还是执意让人把他抱走,托付给婆婆和妯娌照顾他。
从那以后,再次见面,她就发现长子跟她疏离的很,本以为是许久不见,有些生分,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这一过,就是十几年,儿子跟她的关系不仅没有缓和,反而随着二儿子苏牧洲的出生,变得更加疏远。
“母亲,等等我!” 六岁的苏牧青甩开张叔的束缚,一路跟着苏夫人的马车追到城外,紧紧抓住车辕,不肯放手。
却被苏夫人不耐烦地抠开手指奋力甩开:“牧青!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能总是黏着我,张叔,还不快把他带回去!”
说完,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便消失在马车里,绝尘而去。
看着摇摇晃晃的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苏牧青的心沉重到了极点。
最让他难过的,不是被无情地丢下,而是,只有他自己,一次次被丢下,还美其名曰:你是男孩子,要独立,要自强,要有担当,不能像个娇生惯养的孩子。
他独立了,自强了,也努力学着去担当,可后来却发现,弟弟苏牧洲出生后,那套规则却还是只对自己有约束。
贞吉院里,气氛却出奇地和睦,苏牧青那边有苏夫人照顾着,张婶做了几道最拿手的小菜,带着宋时悦和宝晴、宝月她们吃早饭。
宝晴看到拾一脸上强撑的笑意,贴心地给她夹了一块豆腐劝道:“拾一,你多吃点,这样身上的伤好得快些。”
宋时悦感激地看了宝晴一眼,笑着向她表示谢意:“多谢宝晴姐姐,说起来,我还欠你一个正式的道谢。
那天在无咎亭,若不是你拉了我一把,这会儿我恐怕就吃不上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咱们张婶的手艺,可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