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悦草草地往手上涂了一层药膏,便又开始埋头读起书来,这位大少爷一听书就能睡着,他睡着了,自己也轻松了。
就在宋时悦读完《孙子兵法》准备合上书的时候,苏牧青懒懒的声音响起,似乎在自言自语:“兵法曰:能而示之不能,今日之事,你错在哪儿了?”
宋时悦愕然抬头,苏牧青不知何时以换了姿势,面对着自己,盘腿侧坐起来,双手自然下垂,手心朝上放在膝盖上,茫然的眼睛朝着前方,脸色不太好看。
“奴婢觉得自己没错。” 宋时悦不后悔今日所做之事,最起码要让宝莲知道,自己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苏牧青眉间有些愠色,他眉眼一动,似乎要搜寻宋时悦的脸庞,最终却无奈放弃。
宋时悦在他手里,算是人质,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条船上的人,自己今日教她太多,保不齐最后是敌是友,还是从长计议吧。
胸膛暗暗起伏,苏牧青压了压心里的怒气冰冷地说道:“愚蠢!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今夜把始计篇读一百遍,读不完就不必睡了。”
说完摊开大长腿,躺在床上去睡了,留给宋时悦一个冰冷的后背。
呵!
宋时悦心里似乎已经没有任何脾气了,她抠着书本上卷起的一角,幽幽开口:“我的身份?说好听点是个丫鬟,说不好听点,就是囚犯,是主动送上船的人质,对吗?”
“怎么?不服气?” 大概是没有料到宋时悦敢这样明目张胆跟自己叫板,苏牧青拔高了声音。
听到宋时悦话语里的揶揄,他猛然僵直了后背,凛冽的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得意,冲着床里说道:“要怪就怪你自己,慌不择路,偏偏上了我的船。”
识时务者为俊杰,当初实在是太轻易相信别人了。
现在的宋时悦心如止水,事已至此,她不想再做无谓的辩解。
乖顺地把兵书翻开,借着昏暗的烛光,低头睁大了眼睛凑近了书本,一句一句读起来。
始计篇倒也不难,她在三叔的书架上见到过这本书,也听三叔跟她提到过,只是那时候不懂这些谋略,如今经历了一些波折,再看这些,倒真能品出几分不一样的意思了。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当初在码头,二婶和苏牧沄姐弟就是这样一步步让她走上这条路的吧。
读到六十遍的时候,宋时悦感觉嗓子里快要冒烟了,她趁着喘息的功夫,抬起僵硬的脖子看了看床上的苏牧青,他好像已经睡着了。
宋时悦打了个哈欠,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像是自我惩罚似的,继续往下读。
一百遍读完,她的嗓子已经哑了,腿也坐麻了,脖子酸痛,眼皮似乎已经粘在了一起。
宋时悦把书合上往桌子上一推,准备吹灭了蜡烛,趴在桌子上小睡一会儿。
床上已经熟睡的苏牧青突然翻了个身,宋时悦吹蜡烛的动作顿住,随后听到苏牧青坐起身,含含糊糊说要喝水。
宋时悦端着茶杯,递到苏牧青手里,等他拿稳了才松手。
“苦的。” 苏牧青喝了一口宋时悦递过来的水,不满意地皱眉,嫌弃地把茶盏一推,差点儿递到宋时悦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