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八月,整顿军务,加紧练兵,沈长戈也忙了起来。偶尔得空到春善堂、米行、药铺门前转一转,远远瞧上吴岁晚一眼,便已知足。
将军府,他是一趟都没有回去。回去干什么呢?看一家三口的温馨甜蜜?他在岁晚那里看的够多了,不想找刺激。
看三宝忙前忙后,嘻嘻哈哈筹备满月宴?那臭小子幸福得太碍眼,他会忍不住骂人,不想在大喜的日子里找不痛快。
所以,三宝的儿子小七,降生十多日后,吴岁晚第一次登将军府的门,沈长戈也是不知道的,生生错过了。
不过,不用遗憾伤怀,还有机会。小七的满月宴,岁晚不可能不来。
沈长戈把后几日要处理的公务都张罗起来,点灯熬油,不嫌疲累。就是想在小七二十九天时回家,好好准备准备。第二日,在宴会上与岁晚来一场自然而然的相见,多好!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再周全的安排,也免不了节外生枝。小七二十九日的晌午,将军府迎来了两位贵客,还偏赶巧了,那个时候三宝不在府中。
新招用没多久的小厮,打量眼前一老一少的穿戴,就知道是体面人家出来的,咋也不可能是江湖骗子。退一万步讲,就是江湖骗子也不敢来三品将军府冒认亲戚。
可是……
“回这位老爷,我们将军的确姓沈,但我们将军府也的确没有夫人。”
“哦?”
吴六子端坐在厅堂里,看着下人忙前忙后张罗宴会,疑惑问道:“府中有喜事?”
而且器具摆设,像是迎接新生。难道沈长戈弃了岁晚?有了新欢?连孩子都生了?
“哦是的,是我家三总管,刚得了一个胖儿子,明天就是满月宴。”
吴六子的心略放了放,再次问道:“沈将军何时回府?”
“这个……小的真不知道。”
小厮恭敬答道:“我们将军常住在军营中,一个月不定时的回来,也回不来个三回五回的。若老爷有急事,可否让小的引路?把您带到军营去。”
吴六子低垂眼睑,沉思了一会儿,好像别无他法。他总不能冲到后院去,挨个房间翻找。还是到军营中,见到沈长戈再说吧!
吴岁晚在何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生死都得要个说法。
活着,她就必须是沈长戈的正室夫人。死了,娘家也得捞点子正室夫人该得的好处。
沈长戈在校场上挥洒了一身热汗,刚刚洗漱清透,一个小兵跑来禀报:“将军,帐外来人,自称您的岳父……”
“嗯?”
沈长戈着实愣住了,手中的帕子落入水盆中,微微一声响,他才反应过来,吩咐道:“我知道了,让贵客稍等,我马上就来。”
岳父?好陌生的字眼儿,很多年无人提起了,自从他被流放希城,再没往老家送过信。
岁晚清醒一天,糊涂一天,话里话外也对娘家没的什么感情。若不然也不能在痊愈之后,认可自己到处拼搏求生,也不肯回老家看一眼。
沈长戈加快动作,整理衣衫,梳齐头发。由于心情激动,手指微微颤栗,反而越急越慢。
他有一个好父亲, 可以撒娇,谈心,发脾气,有求必应。
吴岁晚在他跟前儿嘟嘟囔囔几个月,父亲不好,吴家不好,吴家的老老少少都不好。她想离开吴家,离开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