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挨骂(2 / 2)

晌午,日头正当空,房檐遮不住阳光,窗户也挡不住热浪。

沈长戈挪动不了,大脑袋卡在窗台下暴晒,晒得晕头转向,也舍不得躺下去。只为了盯着窗外的吴岁晚,多看一眼是一眼,若是能把她看到屋里来,就更好了。

自从入伏之后,他的沈家军为了躲避夏日炎炎,都是起早贪黑训练。白日里无事,便往春善堂跑得勤快。

未轻煦说三天扎一回针,他却一天来一回。然而,不知是他运气不好,还是未公子使的手段。他扎两回针,能见吴岁晚一回都是好的了。想要说上一句话,更是艰难,那可不是一般二般的闹心。

沈长戈盼了六七日,才有机会盯着吴岁晚。光看两眼不过瘾,自然又生了奢望,盼着她能进屋来。

可是,盯来盯去,吴岁晚还是被他盯跑了,真是哭不得,气不得。

小未曦打个哈欠,吴岁晚带她回了房,哄睡午觉,未轻煦转回屋子里看他的病患……那张拉拉老长的大驴脸!

“哼呵……”

未轻煦当然懂得沈长戈的难受,用鼻子笑了两声,刚要走过来拔针,却感觉心口一阵绞痛。

“怎么了?”

沈长戈挪蹭了一下屁股,冷嘲道:“你们高门贵公子,从小都学过变脸啊!刚刚在外面浪得像朵花儿似的,咋的一进门就凋谢了?”

未轻煦沉默不语,紧按着前胸来到书案前。在一个空花瓶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墨绿色药丸,咽了下去。

“你在干什么?”

沈长戈察觉不对,面色凝重:“你他娘的不会还再服用羽化散吧?藏得那么严实,背着岁晚偷着吃?”

未轻煦还是不理人,把药藏回去,转到桌边喝了一口凉茶,缓了缓气。

沈长戈再次挪了挪屁股,后背挺得溜直,不耐烦地追问:“你说话呀!什么意思?你吃那破玩意儿,不会再发疯吧?岁晚刚好了没几天,你吓着她怎么办?”

“嗨……我好久没吃羽化散啦!有岁晚陪在身边,比吃药还开心……”

未轻煦的脸色恢复了几分血色,漫步到窗边给沈长戈拔针。

“那你刚刚吃的什么东西?”

沈长戈皱紧眉头,唠唠叨叨:“你是有什么毛病?要抓紧治啊!曦儿那么小,被你抱来抱去,染了你的病气,可怎么好?岁晚的生意越做越大,带着孩子,管不过来小事。你再病倒了,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要岁晚过问,不得累坏了。再有……”

沈长戈越说越激动,提高了嗓门:“你他娘的,可别哪一天不着不备的嘎嘣了。你那条破命没啥可惜的,但你现在死了,岁晚就只能记着你装出来的好。那样就是坏了心肠,又缺了一回大德呀!”

“哈哈哈……”

未轻煦没想到,临了临了,最害怕他死去的人,居然是与他结怨最深的沈长戈。

“有什么可笑的。”

沈长戈活动了一下大腿,比前两天更加灵活有力。未轻煦在治病这件事上,确实没有糊弄他。

“幸好你是个武夫,总是甩胳膊甩腿舞刀弄枪的,经脉没有坏死,还能治好一二。若是换了别人,受伤这么久,一定治不回来。但你想恢复到从前,也是不可能的,若是走路快了,还是会被人看出端倪。”

未轻煦一边收拾银针,一边做着医嘱:“以后,在家里怎么都好,出门或是上战场,还是把你的铁腿带上吧!”

沈长戈正有此打算,这个铁套子不仅是他的腿,也是他的武器。跟了他那么久,出生入死,早就有感情了。

只是目前来说,这些都无关紧要。

“你跟我说实话,刚刚吃的啥药?治啥病的?”

沈长戈追在未轻煦身后,问个不停:“是不是羽化散?你每天都吃吗?会不会发癫?你有没有伤过岁晚?会不会喂她吃?”

小主,

未轻煦想去后院守着他的媳妇儿和孩子,沈长戈像个黏牙捯齿的跟屁虫,不发狠是甩不掉啊!

“我吃点药,有什么奇怪的?你也知道我的身体状况,那种药就是养生的,太监们都吃。”

“什么?”太监们都吃?

沈长戈在锦衣卫当过小官,先皇暴虐,来不来就灭全族。株连之人都是达官显贵,宫里有头有脸的太监一死一串。

他跟着兄弟们去抄过家审过案,什么花里胡哨的玩意儿都见过。尤其那些身残心也残的老太监,整日炼丹服药追求长生不老,还有希望那处再长出来的,糟践女人……

沈长戈的火气见风就着,一把薅过未轻煦的衣领子,绷着全身的肌肉,厉声咆哮:“你他娘的都干过什么?给我老实点,好好扮演你的温柔郎君。你若是敢耍花招儿,恶心了岁晚,我不会让你得好死的。”

“哎呀……”

未轻煦侧了侧头,躲开沈长戈的唾沫星子,一脸嫌弃,小声提醒道:“你要挨骂喽!”

“沈长戈!”

一声娇喝传来,沈长戈后背一僵,松了手。未轻煦身形一歪,捂着胸口,弱弱地扶住了墙。

“怎么样?伤到了哪里?”

吴岁晚跑过来,搀着未轻煦的胳膊,捧着他的脸,紧张的不得了。

沈长戈在一旁,面色青黑,不发一言,静待未公公的表演。

“岁晚,别担心,我没受伤。”

未轻煦拉过吴岁晚的手,柔声细语:“沈将军就是脾气冲了点,人还是不错的。我们俩话赶话,没什么要紧的……”

如沈长戈所料,未公公越宽和,吴岁晚越生气,又指着他的鼻子一通臭骂。

“沈长戈,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分寸。轻煦给你治腿,还能治出仇来吗?看来,前些日子我夸你长进的话,竟是说早了……”

沈长戈没有反驳,盯着未轻煦的笑脸生闷气。他总不能跟岁晚说太监的那些破事儿,况且他被未小人阴了不止这一把,挨骂都习惯了。

人心要宽敞,啥事儿都装得下。

岁晚骂他打他,看得着他,比啥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