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演戏(2 / 2)

“轻煦手无寸铁,温文尔雅一个人,何曾做过一件寻不到缘由的坏事?”

吴岁晚横眉冷目,偏向偏到底,挡在未轻煦身前,对前夫君一顿数落:“别以为我不了解你,做事只管自己的心情,知错犯错不是头一回啦!谁知道你的哪根筋又搭错啦?是不是觉得轻煦沦为庶民,就好欺负,心血来潮,过来耍威风!”

沈长戈百口莫辩,结巴道:“不是……没有……”

未轻煦躲在女人身后偷笑,适时插嘴:“沈将军记我的仇,想要寻机报复,我现在落魄了,毫无抵抗之力。我和沈将军商量,冤家宜解不宜结。我说帮他治好腿,他还是生气要砍我……”

一字一句说得谦逊有礼,可怜兮兮,实则火上浇油,惹得吴岁晚怒气冲冲,指着沈长戈的鼻子,压低声音痛骂:“你说你是不是傻,越活越回去了?要不要每顿饭喂你喝一碗奶呀?你和轻煦之间有何仇怨?你不偷他媳妇儿,能有后来的那么多破事吗?”

沈长戈憋气憋得双眼通红,咬着牙一句话说不出来。

吴岁晚害怕别人看热闹,不再揪着沈长戈不放,转身问道:“轻煦,他的腿真能治好吗?你真的愿意给他治吗?”

“当然!”

未轻煦端的一派高洁厚德之态,正气凛然道:“沈将军退强敌卫疆土,英雄了得。他是大靖朝百年一遇的忠勇良将,怎么能瘸着一条腿呢?和家国大事比起来,我们之间的那点恩怨不值一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吴岁晚目露赞赏,拉过未轻煦的手掌,柔声道:“轻煦,你这么想就对了。沈长戈以前是品德有亏,合该挨那一刀。现在他护国有功,再瘸着一条腿,也是不好看。耽误了战场杀敌,更是不应该。你能成全他和韩婵,就已经算是圣人,再给他治好腿,你就是圣人中的圣人。我喜欢轻煦如此心胸……”

未轻煦闻言,脸上的笑有一瞬凝滞,若不是明白自己的私心,也了解吴岁晚的性格,他还以为是挨了骂。

啥叫圣人呐?他就是临时起意,觉得沈长戈真是个人才,也觉得他受的惩罚足够了,最重要的原因是一个瘸子配不上他的岁晚。

不过,岁晚说喜欢……

未轻煦得意地笑,斜睨沈长戈,尽情欣赏他的羡慕,嫉妒,不敢表现出来的恨。

“你看你什么时候得空,让轻煦好好医治。”

吴岁晚化身和事佬,同时想起父亲临终的嘱托,啰嗦道:“你也该和轻煦学学,心胸开阔些,不要记着昔日那些坎坷,多多自我反省。更不要整日儿女情长温柔乡,明明一身干大事的本领……”

未轻煦等着沈长戈维护自己大男人的面子,严词拒绝,恼羞成怒,没想到……

“未公子,是沈某唐突了!”

沈长戈松开胯刀的刀柄,双手抱拳,诚恳道:“你我之间,诸多恩怨,也怪不着受尽情伤的未公子。都是我的错,怪我曾经年少气盛,心智不坚。如今有缘重聚,实该对未公子说一声对不住……”

“呵呵……”

未轻煦的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抽搐,心里骂着沈长戈卑鄙狡猾,面上笑得光风霁月。

“沈将军,前尘往事不必再提。你为国效力,我行医救人,大家的心肠是一样的,实在不该互为仇敌……”

沈长戈皮笑肉不笑,客气回道:“未公子说的是,等我平定前方战事,一定登门叨扰,劳烦未公子治疗腿伤。”

“好说,好说……”

未轻煦揽过吴岁晚的肩膀,笑得亲切:“我和岁晚十分欢迎沈兄到家里做客。”

沈长戈微笑颌首,忽略未轻煦明里暗里的刺激,转向吴岁晚,轻声道:“岁晚,我即刻带兵出发,争取十日内,让北金撤兵。你留在这里治病救人,不要太辛苦,也要顾着点自己的身子。”

“哦……嗯……”

从沈长戈向未轻煦道歉那一刻起,吴岁晚就处于呆愣状态。她真觉得眼前的男人被换了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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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也要当心……”

吴岁晚的性子温和厚道,别人和她好好说话,语带关心,不好不搭理。而且此人是在为国征战,护后方安宁,她自然回了几句叮咛。

“嗯……我知道了!”

沈长戈垂眸,呢喃了一句,便立即转身,恐怕压抑不住心底的雀跃,在岁晚跟前再失了体面。

难道就许他翩翩贵公子,学着后宅小妇拈酸吃醋,演戏争宠。就不许他一个江湖好汉也丢了没用的面子,示弱作假,和他斗上几个回合。

瞧瞧,就是这么容易,他和岁晚好好说上话啦!

沈长戈行军赶路,顶着风雪酷寒,始终面带微笑,翘翘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他真的长进了,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居然会认错?”

吴岁晚摇头感叹:“那是沈长戈吗?太不可思议了。”

未轻煦维持自己的君子形象,温声附和:“沈将军是好样的!”

其实,他的心里酸溜溜的,这一把算是打了个平手,微微有那么一点落于下风。是他太过轻敌,沈长戈的确比以前聪明了。

远处有人喊吴大夫,吴岁晚连忙跑了过去。

小凳子凑到未轻煦跟前,呲牙咧嘴:“公子,你现在呀……真是叫人不好说。从前二十多年养出来的贵公子品格,一点都没有了。真是啥话都能说,啥戏都敢演呢!也就咱家夫人心地纯良,把你当个神仙……”

“那又怎么样?”

未轻煦转回火炉旁,继续鼓捣他的汤药,语气嚣张道:“岁晚心悦于我,沈长戈就是表面占便宜,大半夜都得躲在被窝里哭呢!”

再说了,演戏有什么不对?他就是要气沈长戈,现在不气,以后气不着了。

让他酸,让他疼,让他后半辈子时时刻刻记着,岁晚是如何被未轻煦宠爱呵护的。

他有一点点做得不好,不等岁晚烦他,自己心里都过不去那道坎儿,猫抓似的难受。

唉……说到底,未轻煦也是在嫉妒。嫉妒沈长戈不到而立之年,身体好,本事大,拥有几十年好光阴。

他无需多么精明,就是用最笨的方法,静静等着,默默守着,润物细无声,也能等到岁晚回心转意。

而未轻煦的别别扭扭,心机满满。不过是在教会沈长戈如何爱岁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