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啊……嘶咦……”
韩婵也是有脾气的,有底线的,虽然那底线照常人低了几十倍。
从前她能不顾尊严,忍受未轻煦的折磨摆弄,是因为韩美人心里还抱有一线希望。
未轻煦不仅是她的丈夫,还是陪她从小长到大的兄长。她了解他的温和心软,她不相信轻煦哥哥真的能够弃她,辱她,置她于死地。
可是,韩婵忍耐了整整一年,结果是惨烈的,常人无法想象的。她落了个半残加半疯,未轻煦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
今年的冬季,气候较往年温和,再有三五日就要进腊月,还没有下过一场雪。
但是,韩婵没有温暖的屋子,也没有合身的棉衣。冻疮又是一种着了冬天的寒气,就会红肿流脓的顽疾。以至她的衣服下面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又痒又痛,有多难熬就不提了。现在的她,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又有多憋屈呢?
没有意外,冻疮和哑疾会跟她一辈子,未轻煦再把吴岁晚护在身旁,就是压垮韩婵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然,韩大美人的心肠如铜墙铁壁,永远不会想到自我了断,她是真的被逼急了,一定要和未轻煦争个高下。
“啊……你咦恁……我呶呶……呦呵啊……”
韩婵唔啊乱喊,她是在说,凭什么这样对我?当初你也是心甘情愿娶的我,韩家落难也不是我能预料到的。老皇帝残暴,连出嫁女儿都不放过,更不是我能左右的。
至于老皇帝阉了你,你爹娘受不住打击死了,更和我韩婵没有关系。不是我动的刀,也不是我下的药,你凭什么把你的苦难强加到我身上,凭什么要我一直守着你一个残疾之人不变心。
我韩婵花容月貌,正是好年纪,有大把男人对我倾心,给我富贵荣耀,让我风光无限。
我和沈长戈私奔又怎么啦?他能让我快乐,你能吗?
别跟我说女子的操守德行,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为什么不能见一个爱一个。
老天爷给我倾世姿容,就是让我来人间享受风流的,可不是让我跟着你一个不叫男人的男人在这里守活寡的。
你让我哑巴了,我也要说。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的想法就不会变。
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就是沈长戈靠不住了,高思翰也靠不住了,又能怎么样?我在外面随便找个男人不好吗?你以为我没人要吗?
我还不是想着你与其他男人不同,我们之间的情谊深厚,才不顾一切回了京城,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没想到一下进了狼窝,你把我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还不够解气吗?
韩婵吐字不清,嘶吼不停。
草乌和川乌、小凳子几人竖着耳朵听也听不明白,她在喊些什么。
但未轻煦不一般,韩婵的一字一句,不用猜,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因为就像韩婵了解他一样,他也了解韩婵。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韩婵会说话就会喊轻煦哥哥。她的任性乖张,自私自利,冷漠无情,心思歪邪,未轻煦都是一点一滴看过来的。
然而,那个时候,韩婵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妹妹,更像他的孩子。
未轻煦溺爱韩婵,对她所有的缺点视而不见,娇养着她,宠惯着她。
他对她就像很多父母纵容自己的孩子,总是相信她的本性不坏,总是为她的恶劣找寻各种理由。
说她再大一点就好了,经过的事情多了就好了,成亲就好了,为人母就好了。
呵呵……多么可笑的想法。
韩婵自始至终就没想过要什么好,到死那一天,她都不知道自己缺了多少德,做了多少孽,亏了多少人的情。
烂人就是烂人,教不会的,也救不过来的。
未轻煦表情平淡,安静欣赏韩婵怒极发疯,直到她喊累了,再也喊不出声来。
“按住她!”
未公公一声令下,韩婵像一只瞎扑腾的小麻雀,被草乌和川乌按伏在地,呜呜咽咽,不知是在哭还是在骂。
“婵儿……”
未轻煦缓缓蹲下身子,一根银针扎在韩婵的腮帮子。
“你猜,我这根针,稍稍一滑,狠狠一扎,再一拐弯,你的美貌还在吗?”
韩婵整个人像被点了定穴,连呼吸都不会了。
未轻煦拔出银针,转而在她的颧骨和额头,又扎了两个小窟窿。
“婵儿……别再说轻煦哥哥狼心狗肺,我对你还是有情的。你想想,我对你再不好的时候,也念着婵儿的脸就是婵儿的命,决不能伤它分毫,免得婵儿想不开。你看……轻煦哥哥对你多好。”
韩婵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呼一吸一抽抽,眼瞅着又要背过气儿去。
未轻煦呵呵笑着起身,收好银针,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婵儿放心,轻煦哥哥不会要你的命,自然不会毁了你的脸,但前提是……你要听话……”
韩婵的半张脸贴着地面,眼泪鼻涕一起流:“嗯嗯……咿哇……”
“呵呵……听话就好!”
未轻煦笑得甜蜜蜜:“轻煦哥哥觉得和岁晚在一起甚是开心,你作为我的好妹妹也该配合兄长好好演戏。明日开始,你就到花园里,岁晚的必经之路上跪着,早中晚各磕一个头,认岁晚做你的主子,为你今天的冒失无礼好好陪罪。至于磕头磕到哪一天,随我心情,另说吧!”
未轻煦带人离开,韩婵趴在地上,如一坨腐肉般,嚎了半宿。
谁来救救她,这一次落难受虐待,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