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哪里受过别人的窝囊气,拉住吴岁晚,气愤道:“晚姐姐,我们走,去好的地方,把东西卖给一个好人,不搭理他……”
小主,
“嘁!不识真假人呢!别跟我这捣乱……”
小伙计随手拿起柜台上的抹布,冲着兰溪和吴岁晚乱甩,像是在赶苍蝇。
“滚滚滚……快点滚,当那破玩意儿是稀有珍宝呢!走出我这个门,你那东西就得扔到壕沟里去,一定没人要……”
“哎……你这……”
兰溪的脾气上来,张嘴就要骂回去,吴岁晚连忙按住她,对小伙计扯谎道:“小哥可是又说错了呢!我这点东西很多人都看得上,就你对面的玲珑斋,也是论筐买,一张口就是三百文呢!”
“拉倒吧!”
小伙计不信:“若不是我心好,你那一筐破烂,连三十文钱都不值,还到我这儿瞎忽悠呢。你当玲珑斋的老王八是傻子吗?我认识他的年头,都赶上你命长了。”
“那好吧!既然小哥不能给更高的价钱,我也耽误不得时辰,我还是去找玲珑斋的掌柜,再讲讲……”
吴岁晚没有争辩,背起箩筐,拉上兰溪,利落地出门来,直接往对面走去。
一,二,三……十……
吴岁晚数到十三的时候,正要踏上玲珑斋的台阶,却被另一个陌生小伙子拽住了胳膊肘。
“哎……大姐,咋还说说话就急眼了呢!你这人脾气还怪大的。可能是没在市井上常来常往,不知道这些生意人说起话来,都像吵架似的……”
“来来来,回来和我们少东家再好好谈谈,荣城大街小巷,你得空去打听打听,谁家有我们少东家心好呀!”
“快回来好说好商量,和气生财!”
吴岁晚做出不情不愿的姿态:“我还要往家赶,给不到我三百文,我是不能卖的。你们少东家太抠搜,我连本钱都赚不回来,还是玲珑斋有的谈……”
陌生小伙子把吴岁晚拽进自家店铺,又假模假样地招呼先前的小伙计,也就是他家的少东家。
“哎呀,少东家你再给加点银钱,谁做点工都不容易,那一针一线缝了一箩筐,多费眼睛啊!”
少东家就坡下驴,温和道:“哎呀,谁让我心好呢!我看你也不容易,三百文就三百文,赶在王母娘娘过生辰,我也布施行善,求个今年大吉大顺!”
吴岁晚背着空箩筐,掂量着荷包里的三百文钱,乐呵呵往家走,兰溪却是不淡定了。
“晚姐姐,你咋啥都会呢?会做饭,会做活,你还会做小买卖。我瞧那少东家是常在市井瞎混的人,都没有晚姐姐的心眼儿来的快,居然真的把东西卖出去啦!还卖了个高价。”
“再一个,晚姐姐,那少东家说话那么难听,你都不生气吗?”
“要是我呀!别人对我不客气,再来求我,给多少银子,我都不会把东西卖给他。晚姐姐还能笑咪咪和他谈价钱,玩心眼儿,晚姐姐究竟有几张面孔,真是一天给我一个惊喜呢!”
兰溪叽叽喳喳,吴岁晚心有思量。
这些布偶,在集市上可有可无,若不是赶上三月三大庙会,今日去多少家杂货铺子,都是难以高价卖出去的。
在吴岁晚看来,今日那个少东家之所以能够相中她的东西,还愿意花银钱买下来。
一是因为市场上确实没有同等商品。
二是他有把握在三月三把东西兜售出去。
三是因为三百文钱在他眼中不是钱,把东西收回来堆在仓库里,也不能让同行的货架上有不一样的商品。
再来说别人态度不好就要生气,那是气不过来的。
尤其在市井做小买卖的小人物,无论男女老少,可能今日因为几文钱就骂得别人祖宗八代都没有脸,也可能抱打到一起头破血流。
但是,明日或者后日,可能因为两人一同合伙赚了几十几百文钱,又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争抢,谩骂,攻击,撕打,和好,又算计,忙忙碌碌,熙熙攘攘,都是为了碎银几两。
对三餐无着落的人来说,脸皮和自尊最不值钱。
无论这一日遇到好人坏人,骂人了还是被人骂了,打人了还是被人打了,能把银钱赚到手,就值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