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海城时,霍砚深正开会。
他最近精神不济,出来时袖扣都戴错,左袖口带了珍珠,右袖口带了银制。若不是秘书提醒,他大概会出个洋相。
姚秘书长发言完毕,轮到他发言。
沉寂镇定的男中音传遍会场。
众人看他目光中是敬佩、仰视,带一丝可怜。
可怜他?为什么要可怜他?
霍砚深眉心一蹙,声音却依旧一丝不苟。
他专业能力毋庸置疑。
挨到会议结束,姚秘书长叫住他,建议他休息几天。
“姚秘书长不必担心,我没事。”
霍砚深声音板肃沉着,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
只是……
姚秘书长叹口气,拍拍他胳膊,“霍总,节哀,注意身体。”
霍砚深面无表情点头,内心却叱责。
节哀?他节得什么哀?
刚出会场,秘书急匆匆跑来,“霍总——”
“说。”
霍砚深面无表情向前走。
会场门外大厅有个大屏,滚动播放亚经论坛开幕式,当下播放的正是烟花璀璨绽放盛大场景。
他在屏幕前立足。
黑洞洞夜幕反射他身影,行销立骨,衰败潦倒。
他还是他,却又不是他。
内心空了个大洞,寒天冷风忽悠悠刮过,将血肉凝成冰块。透过他瞳孔,能看见烟花绽放,他也像一缕烟火,绽放后的潦倒。
“有太太消息。”
秘书声音激动到颤抖,“今天保镖在嘉市找到太太入院名单,可惜医生告诉他们太太已经转院,保镖正在去太太转去医院路上!”
“你说什么!”
霍砚深眼瞳一颤,直达心底的重击。
“霍总,找到太太踪迹了!”
秘书兴高采烈。
这几日霍总模样他看在眼里,往日一丝不苟到发梢都要端正贴切的男人,今日竟搞错袖扣,一副魂不守舍模样。
他心中的霍总不该是这样的。
“在哪里?快送我去。”
霍砚深步履匆匆,秘书小跑跟在身后,调来司机,“在苏城。”
霍砚深急忙上车。
司机不敢耽搁,海城与苏城平日只需要两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可如今是下班高峰,又到元旦,车子挤在路上动弹不得。
霍砚深心焦躁不安,曲指不断敲打窗面。
路灯亮起,他面色隐隐现现,几分黯淡,几分溃败。
车祸现场惨烈,不知她受多严重的伤,孩子怎么样。从嘉市转院到苏城,是情况太严重,还是为躲避他,希望离他更远些。
那他如今贸然前去,会不会引动她神经紧张,有碍病情恢复……
一时间,霍砚深竟有些无所适从。
他以前从不这样,总是说一不二,要见明徽,必须立刻见,哪会想这么多事情。
思绪纷飞,秘书叫他一声,唤回他理智。
“霍总……”
秘书面带犹豫,声音中激动情绪也消失。
“海城警方刚给我打来电话,说在浙省人民医院……”
霍砚深面无表情,脸上最后一丝希冀消失。
他深呼一口气,抬手。
“打电话给保镖,让他们到苏城后立刻回消息。”
“是。”
“不去苏城了,先回去吧。”
司机调头。
霍砚深望向窗外。
他没开窗,黑色隐私膜映照他脸庞,阴鸷、悲哀,却没有一丝被耍之后的躁怒。男人怔怔盯着窗上面容,熟悉又陌生,没有之前横扫一切的气势,细密血丝布满眼底,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