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筝的话让突然在掷出茶杯的瞬间五指抓紧了杯沿,已然微凉的茶水在摇晃下溅了陶语蓉一手,其中还有一片茶叶粘在了手心。
覆掌之下看不见,可一旦翻转,手心朝上,就格外醒目扎眼。
一如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夏筝。
“一直以来,你都装得乖顺恭敬,倒是小瞧你去了!”用力的将茶杯放回矮几,陶语蓉厉眼如刀凝着夏筝。
夏筝一笑,“婢妾低微,世子妃高高在上,何须看婢妾。”
是啊,就是因着她这低微到尘埃的身份,她才自负得没往下看一眼,认定一切尽在掌握,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什么时候?”
明白陶语蓉问的是她什么时候开始装的。
自然是从重生之初。
“是发现秋莹之死的时候。”
回推时间,陶语蓉脸色越发难看。
竟这般久的时间她一次都未曾发现,回想起来,夏筝的演技并不完美,甚至处处破绽,可她都未曾在意。
即便今日,都还胜券在握。
若非夏筝已然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不装的与她摊了牌,她都不信她能有如此本事。
‘别光想着养鹰叨别人,转头自己被鹰啄瞎了眼睛。’
魏卿卿的话音犹在耳,一语成谶。
她真养了一只啄自己眼睛的鹰!
“我可待你不薄!”
“是因婢妾的肚子有价值而已,世子妃不得生育,借腹生子,巧取豪夺,谈何不薄二字?”
不得生育,四个字打破了陶语蓉最后的一层面具。
身子前倾,伸出的手准狠的抓住夏筝的脖子。“你可知你在胡说什么!”
夏筝身子还虚弱,被陶语蓉全力掐着脸很快因喘不上气而憋红,可脸上却没有半分慌乱,反是唇角勾笑道:“世子妃如此善妒,即便世子多瞧谁一眼都要将其剥皮拆骨,如何能大度分享呢,自是不得已而为之,四人独留我与春芝,不难猜测,世子妃以为,世子会事到如今还不知?”
陶语蓉的手更加收紧一分,让夏筝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自然清楚,顾逸之如今只怕是知晓了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夏筝!
若夏筝并无二心,从未发觉,那么,顾逸之只能是怀疑,甚至,若他不在意夏筝,也会成全她。
可如今,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顾逸之对夏筝不同!
不同于所有人!
对她,是正妻的体面。
对魏卿卿,是连接魏家。
对薛妩漾,只是当做破除谣言的枪,府里多养一个人。
对春芝,也只是给她一个栖所,给妾室身份该给的。
对任何人,他都不薄。
这样的不薄原本是平均的,可如今,不平明晃晃的摆在眼里。
夏筝没有家世,没有身份,没有作用,他却在元宵夜借故回漱石居后踏夜悄来,只为送她那红玉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