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吟霖小院的月洞门外,就见一道比印象中清瘦了些许的侧影站在小院之中。
发髻半散,似绸如缎的披散在身后,随风扬起几许,灵动飘逸。
侧脸更显她的鼻梁优秀,长睫如扇,手中握着挽线竹轮,望着在天上飞稳了的纸鸢绽唇笑开,朝阳拨云般让整个院子都明亮了起来。
“小公爷!”
院里的丫鬟惊唤一声,夏筝才转过头来。
见顾逸之站在月洞门外,先是愣神了片刻,才慌乱的不知该行礼还是先把手里的竹轮放下,天上的风筝也跟着东倒西歪。
顾逸之两个箭步上前,大手连带着她的手和里面的竹轮一道握住,拉扯了几下纸鸢被稳定住。
“放纸鸢不必握这样紧。”
被他抓着手,夏筝也不好行礼,只点头回应,但眼却是忍不住的抬望了顾逸之好几下。
“听闻你这几日孕吐不止,怎么还出来放纸鸢?”顾逸之垂眸凝视,有几分责备。
“少夫人调了杨厨娘来,又给婢妾修了小厨房,这两日已经恢复吃食,没吐过了。”夏筝解释后顾逸之并没有应声,只是看着她,等她回答完。
夏筝偷看了顾逸之一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头更低了下去道:“婢妾在床榻上躺了七八日了,实在是躺不住了,也不能随意出院,所以才做了个纸鸢。”
“这满院子的人都不如一只纸鸢能解闷。”顾逸之询问,眼中清明已将夏筝看透。
夏筝心虚的嘟囔:“总归不同嘛。”
“那何人是不同呢?”
夏筝羞怯的抬眼看了顾逸之一眼又迅速垂了下去,无声的说明谁是不同的人,解释的声音也显得越发轻:“婢妾不敢妄想,婢妾就想要有人能同婢妾说说话。”
“谁?”
顾逸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夏筝也不敢去瞧他是什么神色,硬着头皮道:“春芝,与婢妾一同从安阳侯府来的,也…也是小公爷的通房。”
提及之下,顾逸之隐约想起了这么一个人。
“你今日是为她求情。”
低沉的声音似冰冷的刀刃一下一下敲在夏筝的心尖上,一旦答错,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今日都将付之东流。
“是!”夏筝没有一丝犹豫。“春芝性子良善,两次救过婢妾,如今她因身份在府中艰难,婢妾求小公爷给个恩典,许她陪伴婢妾,就住在厢房就好,婢妾可以多练字,千字文五十,不,一百遍!”
顾逸之没有回应,气氛瞬间冰冻。
夏筝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纠结的抬起两根手指。“两百遍?”
见顾逸之依旧神色不变,五官都皱了起来,咬牙道:“二百五十遍!求小公爷怜惜,万不可再多了。”
一声嗤笑,顾逸之脸上冰川消融,没等夏筝反应就靠近她耳边低道:“看你表现。”
表现?
表现什么?
还懵然着,手中的竹轮就被顾逸之取下,大手将她的手整个包裹住带着往屋里牵。
“长风,命人抬水来,今日就在此沐浴。”
进门前顾逸之落下吩咐,可长风却是在原地呆愣了好几息。
顾逸之沐浴向来都只在漱石居,也不要人伺候,如今却要在夏筝屋内沐浴,那小浴房只有珠帘隔断,不伺候也算是伺候。
又一破例,这夏姨娘也速度太快了些。
但长风可不敢嚼主子的舌根,回过神就立即去安排了,只有冬林还站在原地,低藏的眸恶狠狠的盯着正屋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