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筝在床榻上趴了五日,府医用的都是能用中最好的药,痛楚并不多,只是炎炎夏日里不能沐浴,只能用湿帕子擦拭实在让人不舒适,也没法子去顾逸之身边伺候,一拖再拖。
陶语蓉急的又是送上好的金疮药,又是隔一天就送补品,还把魏卿卿给训了一顿,督促她给夏筝赔银子。
魏卿卿又被禁足本就心烦,不想再听那些烦人的话,一挥手就给夏筝砸了五百两。
那些打她的婆子被扣的月银陶语蓉也做主都给了她。
加起来她这一顿板子换来了五百四十六两银子,是她前世从未见过的数。
她拿了五十两给杨厨娘,让她给她的侄儿去收集消息,无论大小,只要是府里的,听到的,都告诉她。
漱石居的人她用银子是通不了的,也不能通,但她不能一直靠着自己偶尔撞到的消息,太随机,太被动,所以,她需要有人能做她的耳目。
杨厨娘和她侄儿已经与她绑在一起了,无论他们愿不愿,因而他们不会,也不能瞒她。
不过杨厨娘的侄儿到底身份低,能打探的消息也多是浮于表面的。
比如薛家庶女已经备嫁好了,国公府这几日也忙着张灯结彩,再过五日人就要入府了。
但顾逸之却似一个置身事外的人,每日照部就搬,上朝,当值,回府处理公务,一点儿没有又要做新郎的喜悦和激动。
“手好了?”顾逸之看着公文眼都不抬的问。
夏筝却如被抓包了的小偷一样,忙把头低下去,瓮声瓮气的含糊道:“好了。”
本以为顾逸之听不清就算了,他却将手上的公文一放,从身后的博古架上取了一本册子走到先前让夏筝练字的小桌上放下。
“好了就继续练,这本字帖适合你。”
夏筝实在是拿不来那笔杆子,可如今她必须讨得顾逸之的欢心,只能硬着脖子走到小桌前,拿起笔,打开那本字帖。
一看上面的字,她顿住了。
横,竖,撇,捺……都是笔画。
这是小孩启蒙的。
见她惊异之下浮上几分愠怒,又不敢发作的使得嘴唇不由得委屈的瘪了瘪,顾逸之眼底上一抹笑的伸手从后方握住她的手,修长的手指矫正她握笔的姿势道:“你不通正确用笔,练起来必然费力,亦不得所进,从头开始,一笔一划,一步一步正确的练才能打下基础,到练字时才能轻易。”
一边说,顾逸之的手一边带着夏筝的手书写。
跟着他的指引下笔,用力,扬笔,写了一张纸下来夏筝觉得比先前的确是通窍了些许,写起来没那么难以控制,也没那么挫败了。
“专心。”顾逸之低沉警告,另一只手换了一页纸。“好好练,日后即便不在漱石居也能活下去。”
“奴婢不愿离开小公爷。”
夏筝着急的转身,顾逸之就站在他身后,四目相对,一时之间动作都静止了。
他何时说要她离开了?
不过是给她多一条路而已,她竟这般急切。
她不就是为了活下去吗?有了其他活路,离了他也……
莫非她,已然心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