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收录了大雍及列国几乎所有典籍,更有不少历朝历代的原稿真迹,其间书架林立,平日里甚是静谧。
霍无忧如坐针毡地听罢皇帝的问话,便匆匆赶至此处,遍寻四处,才终于在其中一间藏书室中隐约听见人声。
放缓了步伐,他练过轻功的双足几乎落地无声,在书架的遮掩下,悄然靠近那声音的来源。
果不其然,他瞧见了顾世崇的背影,此刻他似乎正与什么人说着话。
对方是个女子,穿着宫女的服饰,虽隔得略远了些,瞧着模糊,但霍无忧死也不会认错那人——
有一瞬间,他险些没克制住,想要一拳砸在书架上,然后冲上去给顾世崇一顿痛扁。
他看见薛执宜此刻正与顾世崇说些什么,此处甚少人踏足,他们这般避人耳目地来此私会,而顾世崇本就对她有觊觎之心……
霍无忧的瑞凤眼急得发红,只能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执宜这么做必然有她的道理,不能坏她的事,克制住,克制住……
可是这也离得太近了!
执宜还笑了!
她笑起来当真让人心神为之一荡,但是……和顾世崇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霍无忧烦得几欲撞墙。
直到顾世崇离开,他才悄无声息蹲在窗口,看着顾世崇离开的背影,随手折了支窗边的树枝,指尖一动,稳稳打中顾世崇的膝窝,让他摔了个人仰马翻。
虽不足以解气,但心情好歹是舒坦些许。
可身后却冷不防响起了薛执宜的声音:“临安侯可有够无聊的。”
霍无忧回过身,就看见薛执宜正看着他,眼神像是看个三岁顽童。
他心里还闷着气,只抱着臂踱步上前,阴恻恻道:“怎么?我打他不得吗?”
他走到薛执宜跟前,书架之间的距离不大,他只一侧身,就几乎让薛执宜处于他和书架的夹缝之间,无处可去。
他哎了声,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薛执宜:“也不知道是谁,说是有事要与我说,将我约见于藏书阁,却又同时约了旁的男子。”
他抬手戳了戳薛执宜的脑袋:“就算要私会,三个人是不是也有点太拥挤了?”
分明吃了一肚子陈年老醋,可到了薛执宜面前,却像是颗酸果子,当真是半点气势也无。
霍无忧正懊恼着,却听薛执宜道:“我待会儿还有差事,恰好我又分别与你们都有事要说,为省些周折,便干脆都约见在藏书阁了,放心,我都掐算好时辰了,与顾世崇说完话,你便也差不多该到了。”
闻言,霍无忧几乎是倒抽一口气,险些把自己气笑了:“不是,这般明目张胆吗?你好歹瞒着点我吧?”
薛执宜却是一脸莫名地看着他:“瞒什么?我正要把顾世崇与我说的话告诉你。”
嗤一声,霍无忧是真的气笑了:“你说,笑得那般心花怒放,我倒要听听你们都说什么了!”
“顾世崇说他要不了多久就能纳我进门。”
“……”
又倒抽一口气,霍无忧急火攻心般扶着脑袋,在本就狭窄的走道间来回踱了两圈,几度说不出话来。
憋了半天,才怒不可遏憋出句:“他凭什么!”
相比于他的崩溃,薛执宜显得异常冷静,她手指抵着下巴:“是啊,我也在想,他遭了训斥,刚结束禁足,尚未恢复元气,怎就能这般笃定说出那句话?如今可不是适合向陛下请旨赐婚的时机。”
霍无忧眯了眯眼:“怕不是得了桃花癫,开始说些胡话了。”
薛执宜终于有些受不了了,她同他说正事,他满脑子却是只有风花雪月,到底是谁得了桃花癫?
她心力交瘁地叹了口气:“我是想说,顾世崇或许有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大动作,能让他有极大胜算,可以在这个动作过后,重新获得陛下的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