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别出声……”
那人的声音似也带着血,喑哑而虚弱,语气间也有几分祈求的意味。
确保薛执宜没有继续挣扎后,他放开了手。
可忽地,那人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猝不及防地便栽倒在地。
薛执宜一惊,本能地想逃走。
可想了想,却还是蹲下身来,试图看清这人的脸。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哗啦啦的兵甲碰撞声。
薛执宜心一紧,飞快踩灭了刚生起的火,又抱了一把干草盖在那人身上。
于是一群皇城司打扮的人闯进来时,就只看到一个女子在昏暗中瑟缩着,坐在干草堆上,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
那些人似乎在抓捕谁。
薛执宜心虚:抓捕的或许就是她身后的那个人。
总之,那时太昏暗了,那些人只盘问了一阵,并未察觉到那人的存在,薛执宜胡编乱造几句,勉强应付了过去。
再次扒开干草,薛执宜拿出火折子想看清他的脸。
可那人却不知何时醒了,只抬着血淋淋的手挡住脸,虚弱着请求她:“不要看……”
薛执宜明白,人各有各的不得已,皇城司费尽心力追捕他,他必然是不愿意旁人知晓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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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她自己便是被冤案所牵连,才会沦落至此,在无法确定眼前这人真的罪大恶极之前,她也不太希望他被捕。
于是她只默默收好了火折子。
可须臾,那人又问她:“能帮帮我吗?”
黑暗中,薛执宜应声:“你说吧。”
那人撑着身子坐起来,问她:“你会包扎伤口吗?”
他的声音虚弱极了,像是瞬即就会被外头的风雪吹散。
“我背上……被划了一刀。”
见薛执宜沉默,他道:“无妨,伤有点吓人,我自己来吧,你帮我找些碎布可以吗?”
可话音未落,就听薛执宜道:“我可以帮你。”
“什么?”
薛执宜补充:“我可以试试,帮你包扎伤口。”
她看不见此人的神色,却觉他愣了一愣,而后,轻声道:“多谢。”
薛执宜还是生了火,那人没有阻止,只是背对着她,让她得以看清他背上的伤。
包扎的布料是薛执宜从裙摆内衬上撕下来的,薛执宜拿着布怔住,在摇曳的火光中,她第一次见这般可怕的伤口。
伤口几乎横亘了他的后背,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还在汩汩冒着血,若不包扎止住,只怕要血尽而亡。
触目惊心下,薛执宜很快冷静了下来。
她用随身带的针线包,替他缝合了伤口。
他一声不吭,硬生生不知挨了多少针。
她也担心他疼得昏死过去,一边缝合着,还一边柔声同他说着话,以分散心绪。
等到缝好伤口,天已经快亮了。
薛执宜知道,他不想让人瞧见他的脸,于是她将这人靠在破庙里的门板上,自己则坐在门板的另一侧。
她们就这般,隔着块门板,背靠着背。
精疲力尽的薛执宜想靠着歇会儿,那人缓和过来后,却开始与她絮絮说起了话。
他用根干草编了个略显潦草的草戒指,递给了身后的薛执宜。
他轻声说:“多谢你,若我还能活着回华京,必结草衔环相报……”
……
梦境悠长,薛执宜在梦中几次试图看清那人的脸。
可蓦然惊醒,却才发现自己昨晚,竟趴在建章宫厢房的窗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