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葛元徽柔声一唤,却让景春一哆嗦,不敢再看薛执宜。
“你也不必太伤心了,陛下和太后宽仁,是不忍责罚于你的。”
景春只缩着身子,继续她那窝囊样:“奴婢谢陛下和太后宽宥!”
此时的岚缨才算恍过神,她一笑,附和道:“葛小姐心善又聪慧,奴婢当时见景春手足无措,大家都拿不定主意,幸好有葛小姐出手相助。”
二人对视一眼,愈发心虚,却见薛执宜始终不曾开口,心里才稍稍定了定。
可葛元徽却没有注意到,皇帝的眼神极其微妙地一变。
见薛执宜默不作声,岚缨也无所顾忌了,她忙不迭也想分一杯羹:“不过一支蜜蜡簪子,能解一时燃眉之急,能用得上这支簪子,也是奴婢的福气。”
闻言,太后只一笑:“哀家方才还觉得这蜜蜡瞧着甚是眼熟。”
说罢,她道:“等琼林宴结束,你去库房挑支簪子吧。”
岚缨面露喜色:“谢太后赏赐!”
看着这二人上赶着的模样,薛执宜似在看一件与自己全然无关之事,她只道:“陛下,太后,瞧着时辰,琼林宴将近,不知何时起驾移步御花园?”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也道:“陛下,眼下这个时辰,宾客们都该入席了。”
皇帝只嗯了声,起身朝太后一拜:“既如此,儿臣便先告退了。”
太后只道:“皇帝先去,哀家也该准备着了。”
众人恭送了皇帝,葛元徽便也起身告辞,只是走之前,还不忘斜睨一眼薛执宜。
幸好,这贱人还算有自知之明,知晓强辩亦是无用。
薛执宜也只是淡淡瞥了眼她的背影:有的人就是这样,分明什么都有了,却连旁人身上的一星半点儿光辉都要占了去,却不知贪心不足蛇吞象,是要被活活撑死的。
“好了。”太后起身:“替哀家更衣吧。”
薛执宜垂眸:“是。”
太后的发髻与妆容是早就已经弄好了的,只要再换上翟衣与发冠就可以赴宴。
……
他们到御花园的时候,诸位受邀的朝臣及家眷都已经到齐,一百三十二位新科也已就绪。
只听得太监高声而唱:“陛下到!太后到!皇后与各宫娘娘到!”
薛执宜与柴月紧跟在太后身边,应声而入。
众宾皆拜,薛执宜望去,只见御花园中,成群的人齐齐叩拜坐于高位的这位帝王,此处俯瞰而下,人影起伏,衣袂如翻浪,高声如惊涛。
怪不得都想坐在那个位置上,原来从此处,见到的是这样的光景。
也无怪乎人人都想向上爬,毕竟越接近这个位置,便越是有睥睨苍生的权力。
她无端想着:怪不得薛振通与傅泠夫妇会那般理所当然地将她视作棋子。
从这个地方看去,座次依照众大臣的品级由高到低,的确容易让人觉得,最远处的人渺小得似一只虫子,或许那时候的薛家夫妇看她和她的家人时,就似这般感受,所以才会产生一种能将他们轻松碾死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