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难辨悲喜,只看着母女二人,平静道:“若难以洗脱,只怕薛大少爷今年的春闱,又白来一趟了,一旦担上刑家之子的罪名,往后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闻言,傅容心明显感觉到,傅泠的呼吸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细碎的颤抖。
“……娘?”她愣愣出声:“娘?”
见傅泠没有回应她,她嘶声:“娘!”
一旁,虞兴道:“薛夫人,您若是真的确定傅小姐是您的女儿,倒是可以尽快去将户籍处置完毕,若有了那一份户籍文书,我也好向大理寺交代,让傅小姐依律暂拘薛府。”
可傅泠却是木然,一言不发,只任凭眼泪往下流。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容心所为,或者说,容心毒杀高庆年之事证据确凿,她一旦认回容心,那么她的庭笙就成了刑家之子,依律不得参加科举。
而今年有礼部相帮,庭笙一定会中榜,若是……若是被冠上刑家之子的名头,岂不是又白费心力?且往后,只怕都再不能科考……
她不能毁了庭笙的前程!可是,容心也是她的孩子,是她日思夜想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认回来的女儿……
难道,她费尽周折十七年,想要给容心换命挡灾,这一劫,终究还是没挡掉吗……那个会让容心“落入泥沼,身败名裂”的劫数,难道今日就是应验之期?
见傅泠不答,虞兴又问了一遍:“薛夫人,您若是确定傅小姐是您的女儿……”
“容心。”傅泠突然开了口,声音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只要调查清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别怕。”
“娘……”傅容心眉睫颤抖,只觉似有什么从心上血淋淋被剥下。
可傅泠却是没再敢看她的眼睛,似做了什么重要决定,转而对虞兴道:“大人,这其间有些误会,容心究竟是不是薛家嫡女,此事……暂无定论。”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似在心上生生扯出划痕,锥心刺骨。
可是,她不能让庭笙也一起被拖下水。
只有先保全了庭笙的前程,她才更有机会为容心洗冤。
她只能这么选。
她的容心是凤凰,一定不会有事!
“傅小姐,随我们走吧。”虞兴道。
傅容心想说什么,却有片刻的失声,这般痴痴看着傅泠一阵,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才从喉间闯出:“不要!我不要!”
大理寺的人抓着傅容心的手臂,意图将她拖起。
她的手却死死抓住傅泠:“娘!!!娘你不要我了吗!!!”
她尖叫着,似要喊出血来,指甲硬生生抓进傅泠的皮肤里:“娘!!!”
可傅泠却只是看着前方,避开了她的视线,任凭傅容心撕扯着她的手臂,在上面抓出长长的血痕。
在那双手抓空的瞬间,傅容心似眼睁睁见最后一点希望被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