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侯府,赵家。
鸳鸯锦被,红烛帐暖。
盖头下,薛含淑的心跳得飞快。
虽是让幽兰替她拜的堂,但如今坐在喜帐里的人是她!
她做到了!她费尽心机,终于坐在了薛盼柔想坐的位置上,嫁给了薛盼柔想要嫁的人。
想必此刻在庄子上受罪的薛盼柔,只怕气得想杀了她吧?
她被薛盼柔压了那么多年,终于有她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永平侯府,百年的大族,手握军权,富贵无边。
往后,她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熬出来了……终于熬出来了……
薛含淑喜极而泣,眼泪冲刷,在厚重的脂粉上划出两道泪痕,让她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可怖。
推门声响起。
薛含淑悄悄擦去眼泪,坐直了身子。
推杯换盏间,赵绅喝醉了酒,此刻正摇摇晃晃迈进门来。
侍奉的丫鬟将挑盖头的秤杆交给赵绅后,便依序推出门去。
房门轻掩,只余他们夫妇二人。
赵绅面色酡红,他轻笑一声,朝喜帐走去。
“淑儿……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吗?”
他的确很喜欢薛含淑这般温柔细腻的女子,尤其是此女爱慕他,对他百依百顺,处处依从,哪怕是丢掉名节也要和他一处,情深至此,当真难得。
虽说过程中失了些面子,但于他而言,风流韵事一桩,无伤大雅。
总归,结果还是不错的。
“淑儿也想夫君了。”
薛含淑的声音温柔,丝丝入骨般,让赵绅愈发急不可耐。
可越靠近薛含淑,他就越隐约觉得有股怪异的味道。
那味道像是从她身上发散出来的,带着古怪的腐味。
他甚至都怀疑是自己的错觉……毕竟背薛含淑上轿的时候,除了脂粉香气,他什么都没闻到。
秤杆在手里握了握,赵绅挑起盖头。
只见盖头下的薛含淑画了红妆,抬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她,只是脂粉擦得厚了些,让脸上胭脂的红色显得有些……诡异。
不对……太诡异了。
不知为何,对上视线的刹那,看着薛含淑僵硬的笑,赵绅的背脊泛起一阵寒凉。
薛含淑还是那个薛含淑,只是看起来略瘦了些,烛光下,她面白如纸,脸上的红晕浮在脂粉上,有些格格不入。
她的笑很僵,像是篆刻在木头上,不达眼底,眼神也无比空洞。
倒像是个……纸扎的人。
一瞬间,赵绅脑子里闪过无数个鬼新娘勾引书生吸阳气的戏码。
赵绅只觉兜头一盆凉水。
他晃了晃脑袋……一定是酒喝多了,今日又有些劳累,才会有这种奇怪的错觉。
那是他的淑儿,温柔如水一样的女子,怎么会吓人呢?
他笑了笑,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将薛含淑抱在怀里。
拥抱之下,他看不见薛含淑的脸,只感受着她的体温,心里总算踏实了不少。
可这般靠近之下,那怪异的腐臭味愈发明显。
这一次他可以确定,这不是错觉。
许是哪个下人干活不仔细,将什么脏东西落在了婚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