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妈妈也附和:“咱们二小姐就是性子直,心里头装不下那么多弯弯绕绕,才会轻易让旁人算计了去。”
想到这里荣姨娘也愤愤不平,她的眉心蹙成一团,宛如一个死结。
“庄子里皆是些没轻没重的下人,柔儿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苦,老爷心狠,把他前去那般凄苦的地方,又怎能不让我心疼?”
说着,那双隐约带着细纹的眼圈有些发红。
项妈妈连忙劝慰:“姨娘宽心,中秋将至,二少爷就要回来了,姨娘的书信算起来也已经送到林州了,二少爷那般孝顺,必然不会忍心看姨娘为此忧思,一定会替姨娘想法子的。”
提及薛庭柳,荣姨娘的面色终于好转了些许:“是啊,我儿庭柳最得老爷欢心,若是让他来求求情,想来柔儿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
正说话间,薛振通已然沐浴罢,他身穿寝衣,身带水汽,摇晃着浑圆的肚子走上前来。
“主仆二人说什么呢?”
因为薛盼柔的事,薛振通已经有些日子没来瞧荣姨娘了。
薛振通虽浸淫官场多年,平日里颇有威仪,但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仍是一团和气,一副老好人的相貌。
方才还面带怒色的荣姨娘,一见到薛振通当时换了一副嘴脸,脸上堆满了恭顺和温柔的笑意。
“妾身在说中秋节的事呢,中秋将近,庭柳也终于要回来了。”
说到薛庭柳,薛振通心情大好。他闷闷笑了两声:“是啊,庭柳年纪小,新官初上任,想来是受了不少挫磨。也有大半年不曾归家了,也不知瘦了没有。”
荣姨娘游刃有余地陪着笑,将刚剥好的橘子递到薛振通嘴边:“这孩子孝顺,平日里写信总问及老爷安康。”
薛振通衔过橘子:“这么多个孩子里,最让我省心的就是他了,当初一朝金榜题名,这般年纪又是这般相貌,朝中哪个同僚不羡慕我有这么个好儿子?”
“老爷说的是。”
吃完了橘子,荣姨娘又开始替薛振通捏肩:“庭柳说了,在林州这些日子啊,他是天天盼着全家团圆。”
薛振通颇为享受的闭着眼,说到团圆时,荣姨娘的手有意无意的加重了力度。
他啧了一声:“柔儿这孩子实在是太不懂事了些,这般脾气,将来要如何嫁为人妇?这次就当让她吃些苦头,也好长长记性,否则他日,可有她受的。”
在薛振通看不到的角度,荣姨娘的表情沉了下来,又是委屈,又是不甘,但声音仍是柔柔的。
“老爷教训的是,柔儿这孩子就是性情急躁了些,没什么坏心眼的,想必过了这次,定然会好好长教训,再不敢犯了。”
“是吗?”薛振通干笑着摇摇头:“我还不了解她?此刻心里想必满腹怨怼,觉得我这个做爹的太不近人情了些。”
“老爷多虑了。”
荣姨娘揉着肩愈发殷勤,她的声音虽已不年轻,但仍是掐着嗓子,柔声柔气落在他的耳畔,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但薛振通似乎很受用。
“柔儿虽不是个聪明孩子,但也是能明白老爷的良苦用心的,她心里也明白,老爷最疼她了,也定然舍不得她受苦。”
……
三日后,月上柳梢头。
薛含淑已然换上一身浅绿色纱裙,杨柳色的丝绦将小腰勒得不盈一握,她梳了一对百合髻,一对柳眉柔情似水。一双清瞳潋滟含波,虽非一等一出挑的美人,但身上的娟秀文弱之气,实在叫人过目难忘。
幽兰却在她身边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小姐……小姐使不得呀,您这一旦被人发现,奴婢死无全尸啊!”
“你若再劝我,即刻便让你死无全尸!”薛含淑怒目圆睁,全然不见方才的半点温婉。
“听着,你今日就守在院中,不得离开半步,不管是谁来,你都要一口咬死我今日身子不舒服,正卧床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若是这件事情走漏了出去,你我皆是一个死字,听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