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湜是外戚,又是皇帝的亲外公,要是再得个顾命大臣的职位,怕不是能在朝上只手遮天,先帝对他大概还是有几分顾虑吧。
不过,秦湜并没有把这一层剖析给秦灵泽听。
秦灵泽对自己那个姐夫很有几分好感,有些事他多知道一些或是少知道一些并不打紧。
“哎,真是造化弄人啊。”秦灵泽感慨道。
“谁能想到,那个小混账作天作地,把自己做成现在这副焦头烂额的模样,谁又能想到,裴珩会有竖旗造反剑指中原的那一天……”
他今天接收的消息太多,这会儿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爹,要不咱就说到这儿吧,我饿了。”
秦湜瞥了他一眼,很是无语。
秦灵泽打了个哈哈,“这太平日子也不知道还能过多久,好日子当然是能过一天算一天。”
他起身扶着秦湜往外走,“走走走,我听蕴娘说今天厨房炖了羊肉,这东西趁热吃才香……”
秦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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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几个月。
随着肚子里的孩子日渐长大,沈殊玉的身子越来越重。
或许是因为孩子分走了她大半的精力,也或许是因为卸下了压在心口多年的那块大石让她终于能松一口气,她近来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
只是,她腹内的孩子让裴夫人日夜忧心。
大夫来请脉时曾对裴夫人说过,孩子的胎位略有不正,且沈殊玉这些年心思郁结,身体又受过伤,生产时未必会一帆风顺。
这件事让裴夫人心中惴惴不安,怕沈殊玉承受不了,也怕会影响她养胎的心情,裴夫人并未和她特意提过此事,只是更加精心地照顾她。
裴夫人让大夫设法为沈殊玉开药调理,同时又给远在梧城的裴含章去了封信,让他在军情不急的情况下尽早回来看看。
这日,沈殊玉咽下嘴里的药汁,苦的眉毛微微皱起。
她把空了的药碗递给一旁的丫鬟,然后和裴夫人抱怨道:“大嫂,这药太苦了,我还得喝多久啊?”
整个孕期,裴夫人将沈殊玉照顾得很好,她的身体较之以前丰腴了许多,脸颊也多了些肉。
裴夫人压下心中的忧虑,怜爱地哄着她。
“快了快了,你再坚持坚持。有了孩子以后就是这样,想到孩子是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哪怕有再大的困难,你也愿意为了孩子跨过去,喝点苦药算什么?”
可这与沈殊玉原本的人生观似乎背道而驰,她打了个比方。
“是不是就像自己被拴了一条绳子,走的再远最终也会回到原地?”
裴夫人从来没听一个人这样形容自己,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可笑过之后她隐隐察觉到不对。
细细思索后才发现,沈殊玉对这个孩子的到来虽有期待,但心中同时滋生出来的还有恐惧。
这也难怪,毕竟这是她第一个亲生的孩子。
孩子的到来会给她的生活带来许多改变,她会担忧也不足为奇,而且临近产期,裴含章又一直没有回来,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在慢慢侵蚀她的意志。
裴夫人拉着沈殊玉的手安慰她。
“阿殊,其实我也不知道在这件事上该如何教你,我只是把一些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孩子的到来对你而言也许是个意外,但未必是件坏事。”
“至少这时候,你身边还有含章和我,对不对?”
“既然你当初没有放弃含章,那么这个孩子的到来就是迟早的事,这不是个取舍的问题,而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被裴夫人看穿心事,沈殊玉讷讷地解释道:“我娘去的早,我没被她养大过,也不知道该怎样去抚育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