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含章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开口问道:“那师公找到后为什么没交给朝廷?”
“先帝昏庸,只好修仙问道,师公本想等徳懿太子登基后直接交给他,好让他收拢人心稳定江山,得四海臣服,谁能想到太子英年早逝……”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再后来,楚王做了皇帝,他为人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师父不想把玉玺交给这种人。”
裴含章神色有些复杂,“那你现在把它拿出来,是……”
沈殊玉正色解释道:“大哥有一统四海的心思和能力,我冷眼旁观,云州城的百姓对他十分敬服,他拿下其他城池后也多有安民之举……”
“先生离世前让我把这东西交给能安定天下的人,除了你大哥,我想不到别人。”
说到这儿,她眨了眨眼,探出身子看着裴含章。
“我不是没想过把这东西给你,可我觉得以你和你大哥的感情,你应该不会想和你大哥争皇位的。”
她话还没说完,裴含章就一个箭步冲过去捂住她的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还有些原因是沈殊玉不打算同他说的。
裴含章与裴珩的脾性还是有所差别。
或许是成长环境的原因,裴含章心中更为重情,这样的人面临利益之争时很容易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局面,而裴珩在面对大事时更有野心与魄力。
事实证明,他也的确是能在一片乱局中劈开一条血路的人。
裴守初当年对他们兄弟二人的评价是极为恰当的。
裴含章坐在沈殊玉旁边,看上去仍有些心绪不宁。
沈殊玉便挽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了?是不高兴我把玉玺交给你大哥吗?”
“不,自然不是。”裴含章赶忙说道,“只是忽然被这样一个宝贝从天而降砸了头,我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他看着沈殊玉认认真真地说道,“阿殊,我先替大哥替裴家谢谢你了。”
沈殊玉却没有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谢意。
“你刚刚有些不安,是不是怕你大哥误会你?这东西一直在我那里,可我来了云州这么久,在此之前从未漏过一丝口风,你担心你大哥会怀疑我,甚至为此疏远你,是不是?”
她似乎总是能一眼洞穿他的心事,裴含章不得不败下阵来。
他握着沈殊玉的手问了另一个问题,“如果当初你发现我大哥不是你属意的人,你会怎么做?”
沈殊玉立刻答道:“我会绝口不提此事,必要的时候甚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裴含章自然知道,沈殊玉不是不在乎与他的感情,只是山庄三代人的心血现在都系在她一个人身上,她输不起。
“阿殊,刚刚那一瞬间,我的确有些担心,你知道的,人的手里握的东西越多,心思就越复杂。”
裴含章低声道:“我看着大哥从起兵后一路走到今天,他胸有成竹,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接近一个帝王的样子,这让我想起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沈殊玉却猜到了他后面的话,她知道裴含章想起了谁。
裴含章想了一会儿,重新抬起头,这一次他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我觉得我大哥不是那种人,他要是真的容不下我们,那咱们干脆就离开这儿,我也不打仗了,你想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
沈殊玉笑了起来,她靠在裴含章的肩膀上,喃喃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裴珩与裴含章回梧城的前一夜,裴含章与沈殊玉拎着个食盒去了裴珩的书房拜访他。
裴珩久未见裴靖宣,正抱着他教他念诗,一见两人一起进来便起身相迎,裴少宣也丢下书跑去抱住沈殊玉的腿。
“婶婶,你给我带了好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