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裴默不作声的吃着馒头，他的眼底早就是一汪死水了。

那是一种被生活暴击后的无力感。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是只能适应。

忽然，顾言裴想到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只小小的蜗牛，放在地上，死气沉沉道：“呐，暮雨，这是你的晚饭。”

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的。

暮雨没什么反应，躺在羽绒服上面一动不动的，空洞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大脑有些恍惚。

孟瑶瑶吃着馒头的动作一顿，她注意到暮雨的不正常，像是快死了一样，用手戳了一下暮雨的两条小腿，语气慌张：“暮雨，你没事吧？”

“呱，呱呱……”

暮雨费力的张了张绿色的嘴，它已经很疲惫了，彷佛生命走到了终点。

我，我不，行了……

暮雨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短短三个月，仿佛过了三百年一样。

没人知道它的痛苦。

它每天被迫吃蜗牛、蝇蛆，那些奇怪恶心的口感在它嘴里绽放，不吃会饿死，吃了会被恶心死。

横竖都是死。

要不是孟瑶瑶一直鼓励它，它早就自杀了。

即便没有死，它承受的痛苦也是巨大的。

没有人能够听懂它说的话。

孟瑶瑶和顾言裴也是一知半解，他们有时候能听懂一点，有时候完全听不懂。

暮雨找不到可以交流的人，久而久之，它患上了抑郁症，完全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它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精通奇门遁甲，法术高超的少年了。

它甚至无数次的后悔，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帮助窃夺林溪的美貌，那该多好。

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了。

暮雨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因果循环，天地报应。

它也算是作茧自缚了。

暮雨两眼一翻，嗝屁了。

“不，不要！”孟瑶瑶一把拎起暮雨的腿，死命的晃了晃他的脑袋，试图唤醒它，“暮雨你可以的，你清醒一点。”

“没用的，暮雨已经死了。”顾言裴冷静的不像话，他看着已经完全死透了的暮雨，内心竟然没有泛起一丝波澜，如实的说道。

“不，不可能！”孟瑶瑶双手抱头，她拼命的摇头，带着哭腔的说道：“呜呜呜，我不相信暮雨死了……”

“咔嚓”一声，顾言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捡来的打火机，他目光如炬，看着暮雨的尸体舔了舔嘴唇，声音沙哑的说道：“既然暮雨已经死了，那么也该轮到我们加餐了吧！”

孟瑶瑶：！！！

“你……”

顾言裴已经受够了孟瑶瑶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他不屑的嗤笑一声，“别装了，你哭了那么久，眼泪都没有流出来一滴。”

孟瑶瑶一怔，随后用手指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她吸了吸鼻子，眼神一下子就变得阴冷起来，“我早就受够了，每天那么累，还要给暮雨抓蜗牛吃。”

“你说呢？”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个人开始分工合作。

顾言裴用小刀开始剥皮，孟瑶瑶在一旁准备调料。

所谓的调料，也就是用塑料袋装着的一点盐巴。

还是他们好不容易搞来。

顾言裴做了一个简易的烧烤架子，捡几块石头堆起来，中间放柴火烧着，把暮雨剥皮好，用一根树枝穿起来开始烧。

灼灼火光，两个人就蹲在旁边看着暮雨的肌肤从米白色变成红色。

空气开始散发一股焦香味。

孟瑶瑶咽了咽口水，最近一直在吃素，她都快疯了。

顾言裴还算镇定，但他有些颤抖的手，彰显了他内心的不宁静。

很快，暮雨就被烤熟了。

两个人一人一半，开始扯着蛤蟆腿大口吃了起来。

酥软的嫩肉入口，梦瑶瑶激动的都要流泪了。

终于 ，她终于再次吃到肉了。

顾言裴更是狼吞虎咽，大口大口的吃着，他本来就是成年男性的饭量。

在这里每天都吃不饱的，好不容易沾了一点油腥味，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形象。

其实癞蛤蟆不太好吃，半生不熟的，但他们两个还是拍拍肚皮，满意的躺在了床上。

吃了睡，睡醒了去垃圾桶翻吃的。

然后接着睡。

这就是他们日常生活。

两个人其实都睡不着了，但只能强迫自己入睡。

孟瑶瑶其实也没吃饱，她的脸颊无声的留下一行清泪。

她真的不想再当乞丐了，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可她真的记不住自己爸妈的手机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