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如此轻松惬意的模样,虞司麒从未见过。
从他下山见到江澄开始,江澄就已经成了云梦江氏独挑大梁的一门宗主,眉宇坚毅,性格强悍,是个打碎了牙也要和血吞的硬脾气,几乎完美的符合了虞司麒算计中的那种逆天改命之人应该有的预设。
在江澄满足了他全部的设想之余,虞司麒也很清楚的明白一点。他没有像蓝曦臣那样,早许久之间就见过江澄年少的模样。
江澄年少时会是什么样子呢?
有的时候,当虞司麒闲来无聊,叼着草棍看着习武场上不断练习的弟子们,他就会这么想。
大约也是这样勤谨认真,大约还会有点少年老成,大约要比他那个不太着调的阿羡哥好一点,但他们能成为兄弟,大约也不会好太多。
虞司麒无缘得见的江澄,是虞司麒内心深处一块小小的遗憾。
丧失了一段岁月,就丧失了那段岁月中的江澄,所以他注定无法用一种重见故人的眼神看向江澄,无法和蓝曦臣一样孕育出一种难言的默契。
就算是虞司麒算了了天机,也无法真正地回到过去,看到那个还没经历一切变故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可是就在一个很平常的正午,他看着江澄突然的神魂震荡,焦急慌乱,也看见了他一瞬而逝的释然和解脱。
在他不知道的战场上,他始终引以为傲的人又一次战胜了什么东西。
或许是一场梦魇,或许是一种心病,但虞司麒知道,他是战胜了天道预设下的他自己。
他能够从脉象上查看出轻微的,受到幻境伤害的痕迹,那种幻境大约并非是偶然,而是天道在震怒,在试图将这个偏离轨道之人再次诱导,好上演他津津乐道的剧本。
故而,江澄这一次的挑战于虞司麒而言,是一场唯有他能探窥一二的,盛大的演出。
这个意识实在是太让人开心了,虞司麒悄悄看向江澄,眼中越发饱含着笑意。
此刻的江澄让他终于能窥见一丝丝更加年轻的,还是少年的江澄的模样。
虽然遵守礼节,但是大约依旧比旁人圆滑,狡黠一些。
应该会很努力,但是偶尔遇见瓶颈,也会小小的叹息一声。
可能会有一点羡慕魏无羡强悍的天赋,但是看见对方的光彩夺目,也愿意做在台下,笑着为对方鼓掌。
虞司麒有些奇怪的想。
应该就是玄妙的组合,形成了眼前这个江晚吟,像是处处都照着他心口脉络的纹理长成的。
所以服帖的孕育在他的心口,等到他发觉,才意识到,欣赏,尊崇,爱慕,种种的情绪已经在他心里生出了深深的根茎,只等着某一场春雨,就能破土开花。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持久,江澄有些疑惑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了?”
虞司麒笑了笑,闭上眼睛又搭在他的手腕上半晌,才笑容满面地说。
“不只是心上的沉疴。”
“如今的江晚吟,哪里都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