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兮细细听,却是除去脚下马蹄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什么都没听到。
“你确定你真听到……”
话音未落,祁兮听见头顶呼啦啦一阵异响,像是鸟类拍动翅膀、树叶碰撞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树梢上积雪簌簌,倾泻而下。
马匹开始不安地挪动蹄子。
“跑!”
一声大喝,白河单手控住珍珠,身子微侧,另一只手拉过祁兮缰绳,迅速调转方向,一马当前,示意祁兮跟上。
即便没在北境郊外待过,祁兮也同样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该听白河的!
祁兮猛踹马腹一脚,胯下马吃劲,飞速狂奔。
耳边风声刮得脸颊生疼,白的绿的棕的残影一晃晃掠过两侧。
忽地前方一道树枝,祁兮低头掠过,却还是刮到头顶,簪子落地叮铃一声拉远,散乱发丝险些糊住视野。
全然来不及扎发,祁兮随手一拨,专心跟随前头白河身影。
就在习惯了只有风和马蹄声音时,忽然一下恍惚,祁兮听到了一阵沉闷的轰鸣。
声音不大,却很广,很沉,包裹住整个空气。那是从脚下这片广袤雪地深处发出来的,连带大地都跟着轻微晃动。
胯下马匹受惊,仰头嘶鸣,一时间不听使唤,横冲直撞起来。
“听话,跟我出去……”
祁兮企图安抚马儿,却又听得一阵凄厉的叫声直冲云霄,像是来自远古的巨大鸟鸣。
循声祁兮仰头,只见林荫的光斑中突然遮天蔽日地一暗,旋即天旋地转,说不清度过了多少年岁。
她只知道自己被马带着,在山林里一路狂奔,跌跌撞撞,却不知去往何方。
待祁兮终于控马停下,环顾四周,却发现自己在一块林地靠近山体的位置——
山体岩石上长着她从未见过的蓝叶子植物。叶片小小连成片,那是一种蕨类。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植物。
这是她从未来过的地方。
祁兮和白河走散了。
就她一个人,一匹马。
幸运的话今天能找到出路,不幸的话不知要在这里生活多久。
祁兮抬头去看,再过一两个时辰,太阳就要下山了。
在偃州的时候,祁兮曾听说书先生说起北境传闻。
传闻太阳下山后,苍月山下魑魅魍魉游荡人间,很是吓人。虽说她只当是传说,可既然有此传闻,她需得做好最坏打算:夜晚的北境不安全。
当务之急不是找回去的路,是她今晚的吃食和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