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混乱中,岐夜手支在案桌上捏着眉心,一个人思考着昔日的种种。扶阙死了,提上羽失去神骨,鸢若失忆变得落寞,虞玄子往返天魔神域深受折磨……而自己也违逆了天道。
他苦思着扶雪的画像该去何处寻找,但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
岐夜苦思无果后,自言自语道:“到底还有谁可能会有守天神女的画像”说着起身回了藏心苑。
进门后,谪月在院中自奕,看到岐夜回来后他唤道:“主君,你来看谪月的这一局,颇有势头。”岐夜已经允许他一个人在藏心苑时不用戴面具,这时他的面具摘在一边,面孔一如当年。
谪月笑着,岐夜看向他,看到了他的脸,然后想了起来:“丹青堪绝之人,对人的面相基本有过目之后经久不忘的本领,前代守鹤圣子孤叶尚且能画出只见过一面的扶允尊者。惊雨圣子也见过守天神女,所以,若是说还有谁,定然只有他了。对,竹海仙岛!”
谪月起身问道:“主君在说什么?”
岐夜:“谪月,我要出一趟远门,期间切记不可外出,我不在的时日也不可摘掉面具。”
谪月问道:“主君要去多久?”
岐夜:“最快五六日,晚些的话……鹤归居是竹海仙岛的命门,若是守鹤圣子不愿,天听宫亦不能直接发话打扰守鹤圣子沉诵经法。”思索后又对谪月说道:“我去见的那人不知道会不会见客,许是会耽搁。”然后看了看院门做了个决定:“谪月,你同我一起前去吧!”
谪月欣喜道:“好的,主君。”
岐夜告完假后,便和谪月一起乘坐风辇前往了竹海仙岛。
途经执念海时,又从风辇换行了水船。谪月没有灵力,长久地赶路使其身体不适正在休憩,岐夜则在打坐。
当水船进入了执念海不久后,渐渐飞来了许多的银杏叶拍打着水船。在水船外的风声中,还能隐隐听到往昔故人的声音,似乎就要诱惑人出去。
风声中是扶阙在说话,还有提上羽,虞玄子,鸢若。他们正在欢快地聊天,提上羽:“这么说,扶阙殿下早已倾慕了岐夜?为何不早早告诉他。”
虞玄子:“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你们时常相约在月中明月朗朗时去海地买酒,都不带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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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若:“岐夜就在船内啊!何不如把他叫出来,你该亲口告诉他,其实你并没有倾心于某个神女,而是想等他化身,与他同在一处。”
扶阙:“我怕会影响他化身的机缘,故而未能早些言明。现在他已然化身成功,我现在就告诉他吧!”
虞玄子:“是啊!快些告诉他吧!他为了等你,苦苦长了三百年的池鳞,痛不欲生。”
“好!”于是扶阙的声音朝船内喊去:“岐夜,可否出船来,我有话对你说。你还记得红枫山之别吗?现下我们几人皆在此处,我想当着他们的面告诉你我心中藏匿多年的话。”扶阙说话时,声音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明晰。
岐夜被执念的声音扰得渐渐分不清真假,特别是当扶阙的声音在唤他时,他立马就起身去开了船门。
此时水船行到了执念海中央,无数的银杏叶飞来,纷纷涌入了岐夜的身体里。
岐夜向外面看去,扶阙一袭华贵的白衣站在那片飘落的银杏叶中,他就站在那里,对岐夜浅浅地笑。虞玄子也生龙活虎地站在那里,一直是天真无邪的模样。提上羽也没有失去神骨流落海地,鸢若也没有因失忆而变得落寞。所有人都还是当年欢快的模样,他在乎的一切都和往昔一模一样。
岐夜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朝着他们走去。
岐夜看着扶阙轻声唤道:“扶……扶阙……殿下?”执念蒙蔽双眼时,谁人也分不清真假。
这时在船内休憩的谪月醒来,却不见岐夜在船内。他张望看去,只看到岐夜的身影在一片飘落的银杏叶中,似乎还在自言自语。
船外,岐夜已处于幻象中,他看着浅浅而笑地扶阙,眼里全是难以掩饰的深情。
扶阙:“让你久等了,我早该告诉你的。这样你就不用忍受池鳞之苦了,很疼吧!”他的言词依旧温柔,言温词良。
岐夜看着扶阙有些歉疚地神情,他立马说道:“不,不疼,一点也不疼,已经好了。扶阙殿下,我……我……”他有些难为情,不知道要怎样告诉扶阙,他已经化身为一个男子,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是否还能得扶阙青睐。
这时扶阙向岐夜伸出手去:“我们五人一起去巫灵仙岛吧!此时秋日正好,山景亦是壮丽。”
岐夜看着扶阙,就要伸出手去。
这时谪月在他身后喊道:“主君?”
这时幻象晃动,岐夜突然惊醒,漫天的银杏叶还在飞来,扶阙的身影还在身前。
谪月继续说道:“主君在和谁说话吗?扶阙殿下是何人?”
岐夜闻声转过头去,看到谪月有些木讷地在看着自己。
岐夜看着一模一样的脸,缓缓回神说道:“谪……谪月。”
谪月走上前来:“主君怎么了,看着似乎不太好。”向谪月飘来的银杏叶大多都掉在了船上,只有极少数才会浸入身体消失不见。
岐夜竭力回神,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执念迷惑了,于是立即施法抵抗。
扶阙还在看着他,笑得让人如沐春风。但是岐夜看到虞玄子时,再看了看谪月,最终还是强行破开了执念,吐出一口血来。
谪月见状立即扶住岐夜:“主君怎么了,如何就受伤了。”这时有几片银杏叶又飘向了谪月,浸入他的体内。
岐夜:“没事,咱们先进去。”
谪月扶着岐夜进入船内,待岐夜稳定下来后,谪月问道:“主君方才是怎么了,怎的无端就吐血了。”
岐夜:“我们在的这个地方有强大的法阵,心有执念,会被困囿其中,还是先离开吧!”岐夜说罢竭力驱使水船行去。
水船内,谪月回想被银杏叶淋到时说道:“主君,方才谪月好似有股奇妙的感觉,谪月有过心海刻名,对吗?”
岐夜听罢心惊了一阵,他看着谪月日渐长出心智模样,心想是扶雪传输给他的血液和执念起了作用,于是看着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原来,你心里爱着的那个人,也越过了爱的极限。何人有幸,可得明月独照。”说着兀自沉默了下来。
执念纠缠着,又疯狂地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