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不知她为何此时同她讲这些,但她还是本能地摇头。
“是杨家。当今皇后的娘家。”沈惜竹压低声音,那双黑眸涌动着别样的情绪。
沈枝意云里雾里。
“皇后族系死了很多人?”沈枝意觉得怪怪的,说出的话也很不确定。
不对呀,没听说过皇帝有什么宠妃,虽然她觉得帝后不睦,貌合神离,但皇后的位置却一直稳固。
杨氏从一开始就是皇后。
“非但没有死很多人,反而是那场时疫中,无可比拟的大功臣。”
“啊?”沈枝意愈发不明白。
“是杨家率先发现了时疫,对时疫人员进行集中,也是由杨家率先研制出了解药。”
沈惜竹说得认真,她将此事说得格外细致,沈枝意察觉到她有些反常,但还是认认真真听她往下讲。
“你没觉得其中有疑点吗?”
沈惜竹的话萦绕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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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枝意眨眨眼:“是杨家主导的这场时疫吗?”
马车内静默无言,沈惜竹点头。
沈枝意难掩错愕,可是震惊之余,又觉得奇怪。
陈年旧事,和她们八竿子打不着,姐姐又是如何知晓的?
现在告诉她,又是想要说明什么?
“姐姐,你不妨有话直说。”沈枝意不想拐弯抹角,她实在不明白沈惜竹的意思。
“太子将不是太子。”沈惜竹朝她微微一笑。
沈枝意仿佛被炸了个惊雷,她不想姐姐嫁给太子是真,所以她拜托了江逾白从中作梗。
可所有人都默认沈惜竹是未来太子妃,如今她说出这番话,完全颠覆了沈枝意的认知。
在她的印象里,姐姐不争不抢,忍辱负重,已经默认了她自己是会嫁给君墨辞的。
怎么突然会?
“圣上的意思。”
沈惜竹又一句话,把沈枝意炸得外焦里嫩。
“啊?”她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皇上想要废太子。”
沈惜竹的嗓音很清丽,但沈枝意听着,每一句说出去都是要被灭口的程度。
“你...”沈枝意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是爹和我说的,是圣上传达给爹的话,也是圣上传达给我的意思。”
沈惜竹不想对沈枝意有隐瞒,她不愿沈枝意被蒙在鼓里,还傻傻地去求江逾白搅黄她的婚事。
“那废太子之后呢?”沈枝意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立二皇子为太子。”沈惜竹如实告知。
沈枝意混沌的意识忽然恢复了一点清明,某人的声音突然就回响在她的耳畔。
“我这一生都见不得光,不过是别人手里一把嗜血的刀,铲除异己,却是助他人登上高位。”
“我为什么不争?我手上沾满鲜血,歼灭流寇铲除奸细从无失手,凭什么为他人铺路?”
“之遥,之遥?”沈惜竹的呼喊声将她从杂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沈枝意怔怔的,表情木然。
原来这太子之位,不管落到谁手上,都不会有江逾白的份啊。
圣上一句话,能将太子之位换成其他人,可唯独不会换成江逾白。
他是见不得光的人,他只能守着他那王府世子的身份,成为每一任太子的开路者。
何其悲哀。
“你怎么了?你的情绪不太好。”沈惜竹看出她的忧思,“是不是我突然说这些话,吓到你了?”
“没有。”沈枝意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她能够清晰地想起江逾白说的每一句话。
他早就被圣上踢出局了。
可是还在苦苦支撑,为他的野心而努力。
沈枝意是真的觉得江逾白会造反。
甚至,她觉得,他没有错。
她大抵是病了,居然觉得反贼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