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皇给你换了个身份,让你成为贤王府的世子。阿尘,你有今天,都亏了你父皇…”宋仪霖喋喋不休起来。
江逾白掀开袖口,手臂上的疤痕或深或浅,就那么展露在她眼前。
宋仪霖顷刻噤了声,她看着他手臂上纵横交错的疤痕,瞳孔蓦然放大,捂住嘴才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光鲜亮丽?你知道我是用什么换的吗?”
江逾白苦笑,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他鲜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可她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他费尽心思想要保护的人,却总是把他往外推。
“我从流华宫死遁后,他让我跟着学武。听着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对吧?”
江逾白抬起手臂,在烛光的映照下,那些疤痕好像有了生命,变得愈发狰狞。
宋仪霖死死捂住嘴,她看着他手臂上一道道清晰可见的疤痕,复杂的情绪在心底翻涌,一开始的愤怒转而化作震惊。
“待我学会之后,他让我混进敌国奸细之间,让我想办法铲除他们…”
江逾白笑得瘆人,他看着她惊疑不定的神情,开口问道。
“你知道我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吗?”
宋仪霖此刻已经彻底说不出话,她勉强缓定心神,伸手想要触碰他手臂的疤痕,却被他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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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八岁。”
“我把刀插进他心口的时候,血溅到了我脸上。”
“我害怕我没有杀死他,我怕他起来把我杀了,于是我费力把刀拔出来,又捅了他几刀。”
江逾白眼睛充满血色,他说的话回荡在她耳边,在这寂静的夜里愈发清晰。
“我坐在他身边,确认尸体变凉僵硬了,我才敢离开。”
“那个时候,你在哪?”
宋仪霖手中的蜡烛掉在地上,她听着他的描述,心悸得厉害,她想要伸手安慰他,江逾白却没有给再让她碰到他的机会。
“你应该还在流华宫里,幻想着他把你从这里接出去吧?”
宋仪霖泪水直流,她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我在外面是死是活,你根本不在乎。贤王府世子…”江逾白笑得凄凉,“你觉得,我七皇子的身份,还不如这世子的身份吗?”
宋仪霖泪流满面:“阿尘…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君墨尘早就死了,我也不是你的儿子。”
江逾白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可是那双猩红的眼眸,却彰显他此刻并不平静。
“不!我从来没想过让你去杀人,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对你!”宋仪霖手忙脚乱,她费力想为自己解释。
“我也没想过,我那时以为,他是真的为我好。”
江逾白闭了闭眼,他的父亲母亲,一个利用他为太子铺路,另一个弃他如敝履,两人都不关心他的死活。
他的人生,真是可笑!
“阿尘,我真的不知道他让你做什么,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阻止的!”宋仪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好啊。”江逾白突然开口。
宋仪霖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那我现在要争太子之位,作为给我的补偿,你帮我一起争。”
江逾白盯着她,没有错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
“你说什么?你要太子之位?”宋仪霖不可置信,她瞬间忘记了那仅存的一点愧疚。
“虚假的头衔背后,是虚空的荣耀。属于我的,就该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宋仪霖瞬间激动起来:“不!阿尘,你就安安稳稳地在目前这个位置不好吗?为什么要太子之位,只要你好好听你父皇的话,好好辅佐太子,他不会亏待你的。”
“皇家哪有真情可言,不过是利益至上。只有皇权坚不可摧,攥在手心,才不会被背叛。”江逾白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自己。
“太子之位本就不是你的,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又何必要争?”宋仪霖尽力辩驳。
“为何要争?”江逾白反问,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踏着尸体维稳的江山,凭什么拱手献给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