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无暗之所,小恶魔路鸣泽西装挺立,打上发胶的头发柔顺而富有光泽,在美国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芝加哥,那里的富二代贵公子通畅都会像这样用发胶摆弄风骚的派头。
路鸣泽的身姿挺拔,可是光鲜的衣着和锃亮的方口皮鞋也无法掩盖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细密的汗水布满小恶魔光洁的额头,好像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揉捏着筋骨、血肉。
每一根肌肉纤维,每一条可以流动血液的管道,每一束传递神经信号的神经单元,它们被无形的力量压迫着哀嚎,只有亲历者别人才能听到的牙酸哀嚎禁锢在他的灵魂之中。
非人的折磨通常会让人丧失对外界的正确感知,例如时间的流逝快慢,在漫长而紧密的痛楚中不断拉长、扭曲,每一个感受到这种感觉的人都会因为事后的空虚发出来自灵魂的战栗。
但这一现象在路鸣泽的身上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来自无形中的力量格外强大和诡异,在对人施加折磨的同时,还会保护好受戮者的精神意识,以便于更加受戮者直面自己身上的痛苦。
“33分33秒,呵,你们是有多钟情3这个数字。”一如路鸣泽口中描述的那样,精确到千分位的时间段结束后,这场每个月都要经历的“还债”也随之终止。
“啪!”
汗水浸透了小恶魔的身体,脸色苍白的他却并未立刻倒下,而是颤抖着手打动响指,一张饰满金边的红花大背椅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后。
小恶魔缓缓坐在背椅上,即便此刻的他在经历折磨后无比的虚弱,即便无光无暗之所除他之外并无外人的目光,小恶魔依旧坐在三分之一处的位子,微叉着双腿和搭在狮头扶手上的手。高大的红色靠背和金边花纹吞噬着这片空间的焦点,衬托着男孩之身彰显霸道。
伤痕累累,但他依旧视为君王。
想要在“未来”这个赌上一切的赌桌里获得更多的筹码,必然需要支付攫取的代价,而方才持续了33分33秒的“分筋错骨”之刑罚,不过是他获得的众多力量里,需要支付的代价最为轻微的一种罢了。
只有舍身与恶魔,你才能拥有和恶魔对抗的可能。
路鸣泽不在乎代价是什么,因为早在多年以前,他的内心就被无边无际的孤独腐蚀一空,反正行走在这时间的不过是个空壳,用一具空壳来换取真正实打实的“权与力”,对他这个小恶魔来说可是一本万利啊!
“哥哥啊,希望你不要怪我,这是身为弃徒的命运,也是我等身不由己的未来。”路鸣泽闭上双眼,身影从无光无暗之所消失,一切陷入虚无。
“变数,已经产生了。”
秋天仿佛在一夜间结束,所有和阳光有关的事物都在夜晚里悄悄收起了脚步声,只留下满地枯黄,化作从人们手中溜走的尾巴。
路明非看了眼天空铅灰色的云层,窗户外面的路灯啪的熄灭,残余的昏黄被黎明的气息迅速吞灭。
堂弟路鸣泽的身影这个时候已经出现在了楼下,正在做晨练前的热身运动,开学到现在几个月的锻炼坚持下来,原本圆滚滚的路鸣泽终于开始变得苗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