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胜仗(1 / 2)

兔轮挥舞着手,声情并茂地讲述进密室取物的整个过程,

陆绿一边聆听,一边支着手斜眼盯着摆在桌上的画,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蛇缠从外边进来,手里端着八宝盘,上边盛着一碗刚熬好的药。

甫一进外间,便瞧见自家小姐竟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而好姐妹兔轮正飞快地说着什么。

她安静地走过来,刚想将药碗放到小姐面前,就发现桌面已被其他东西占据,于是只得把碗端到一边的案几上,想着等稍微晾凉些后再提醒小姐喝药。

自觉做完这一切,蛇缠还是没有出声,而是安静地站在自家小姐身后,看到小姐身上舔的衣物足够之后,才分神去听兔轮在说什么。

“是真的小姐!五月那次定没有这画!”

画?

蛇缠闻声看向桌面上的画,无论是作画材料还是画作内容都不算上乘,那样劣质的纸墨,别说小姐,作为侍女的她们都看不上。

才吐槽完画作,下一刻,她便瞪大了眼睛!

只见画纸外的画布上竟然缝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四个娟秀的小字——“父亲亲启”!

这是小姐的字迹!

“蛇缠,取剪子来。”

蛇缠瞬间回神,答应道:“是。”

转身的一刹那,蛇缠似乎看到小姐在把玩着什么金灿灿的东西。

剪子就在内室,走几步就能取来。

蛇缠低身垂眉双手递过剪子,陆绿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抛,伸手接过剪子,起身就要亲自取下画上的信封。

也正是这随手一抛,蛇缠才看清小姐方才把玩的是什么。

是金凤钗上的其中一支尾翼!

两个侍女视线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家小姐捏着小剪子将一圈丝线剪断,把信封取下来。

陆绿翻过背面一看,信头上盖着一个印戳,戳上正是自己的私印。

不必再继续查验了。

毫无作假的可能,这封信原是在绝境中写与父亲的绝笔信,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竟以这种形式回到她手中。

陆绿把信轻轻放在桌上,眉头微皱。

这时蛇缠提醒道:“小姐,该吃药了。”

“端来罢……”陆绿一边思索一边捧起碗,微微仰头将碗里味道酸苦的药汁一饮而尽。

兔轮熟练地把提前备好的甜茶奉上前,让小姐喝完药后漱口,压一压口中的药味。

陆绿小口小口地噙着甜茶,苦思冥想许久还是不明白这两样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密室里。

小姐没有开口,侍女自然安静等着,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陆绿放下茶碗:“兔轮,去查查五月那次,随你一同进入密室的人。”

“蛇缠,去阿爹那儿一趟,说我要知道山单最近发生了甚么事?还有那位纪家郎君遭遇甚么事?”

“是。”

她还是认为有人将这些东西故意挂在密室内,定然是要向她传达某种意思。

但为何要带上这幅画?

这时,牛娘捧着一个漆盒走进房内。

她翻找了好一会儿,才好不容易在一众藏品里找到这支凤钗。

牛娘打开漆盒,一支用料极其奢华尽显工匠手艺精湛的凤钗赫然展现眼前。

即使被遗忘在盒子里,也从未黯然失色。

不用对比了,如此重工的发钗,世上不可能还有第二支。

“说起来这发钗还是太后赏赐与小姐的……”

太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当年她年岁尚小,不知也不能拒绝太后赏赐,幸亏阿爹与陛下立刻说清缘由,让她以看望外祖的理由离开长安,下江南躲一躲风头。

太后赏赐之物也不能不戴。

她之所以戴着凤钗,不是为了炫耀,而是用这份沉重提醒自己处境艰难,时时刻刻不忘阿爹明面深受宠爱实则履步维艰。

山单一难,她不得不折断凤钗。

归来后太后问起,幸而她已不似之前那样蠢笨木讷,想着万事有阿爹,不愿开口奉承。她回答道:“途径山单,前有山匪拦路围堵,后有暗哨穷追截杀,险情重重,危难关头幸有凤钗为我挡去一灾,我才得以平安回到长安,见到太后……”

后来太后不再追究凤钗的事,也不再提起她的婚事。

“收起来罢……”

牛娘把折断的尾翼收进漆盒,默默退出去。

看得出小姐是很不喜欢这支凤钗。

虎啸捧着匣子走进房间,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幅画。

自家小姐正站在画前,看似在饶有兴致地赏画,实则嫌弃到不肯再看一眼。

“小姐,给国公爷的寿礼已取来了。”说着,虎啸打开从密室里拿来的匣子,匣子里摆放着独立的六个锦盒,每个锦盒里分别放着一粒药丸。

“记得换个好看的匣子,过不久便是国公的寿诞了。”

“我记着呢!”虎啸把匣子放到一边,走到自家小姐身后,也赏起画来,“小姐,这画上有何蹊跷?”

陆绿摇摇头:“你看画上的题字,是否觉得眼熟?”

小主,

虎啸随即念起来:“澹潋结寒姿,团栾润霜质。涧委水屡迷,林迥岩逾密。——白青山僧。”

白青山僧?

“小姐,这可是山单的白青山?”

陆绿微微颔首,路过山单时,她本想登白青山拜庙来着,恰逢陛下下令禁佛,白青山上的寺庙被封,成了一座废庙,自然不能再去。

虎啸琢磨诗里的意思,文化水平不高的她当然也读不懂,但她有小姐可以请教啊!

“小姐,我知‘澹潋’是水波微动的意思,这‘团栾’是何意?”

陆绿宠溺地笑了笑,摇头解释起来:“团栾指的是竹子,竹子经霜愈见青翠光润。”说着,她将四句诗详细地解释一遍。

“哦——多谢小姐为我答疑解惑!”

“贫嘴。”

画里的纪清越不禁感叹,主仆之间这样相处,可见关系真的非比寻常。

同时,纪清越听了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

接着,“可画里并不见竹子啊?”

虎啸的疑惑也是纪清越的疑惑。

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一点,诗是白青山僧所写,那就是他所见,即使画里没有竹子,作画的人当时也一定见过竹子!

纪清越观察过,他站在山顶望去,正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高大山脉,屏障所在的山顶在画里处于后景的位置,也就是画面上方、离赏画人最远的山。

不知道那个作者刻意隐藏在群山之中的湖泊是不是石塔盐湖,但他心中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作画的人明明已经画了水流,就是没有再多画两笔画出湖泊,这样讳莫如深的行为,不得不让他产生怀疑。

假设被藏起来的湖泊就是石塔盐湖,那就表示盐湖附近的山里生长竹子。

西北、盐湖、竹子?

西北有竹子吗?

纪清越挠挠头,没有人一起讨论,他很快就把凌乱的思路打成死结。

这时,又听到画外的主仆俩继续说:“说来也巧,白青山寺因国公祖上捐钱才得以建成,建庙后族中一嫡系血脉便领了度牒去了这白青山僧出家为僧。”

“小姐,你说这‘白青山僧’会不会就是国公爷族中的那位嫡系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