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气候与山外完全不同,成片的乌云散去后,天气难以捉摸,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
如今在山上待了二十几日,大家已经完全适应山里的生活,每天吃的东西都是现采现摘、现抓现杀,如果不是没有其他消遣活动,山里也不失是个好去处。
李二郎除了每日都要去麋鹿曾经出现的地方巡视一圈之外,其余时间一点点穿越整座山林,何老翁领了几次,等他完全熟悉山里的情况后,就放任他独自探索其他山林。
探索其他地方可以试着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幸运地遇见麋鹿。
李二郎背着一只箩筐,每日穿梭在山林里——采蘑菇,主要是想再找一棵松茸,只不过这松茸与麋鹿一样难寻,走遍整座山也未看到一棵。
大虫不知已经走去了哪座山,这么些天里也未再遇见过。山里四处都是动物,看来大虫不需要特地守在湖边才能猎到食物,否则他们必定会针锋相对。
李二郎未见过大虫,对大虫的恐惧还是听何老翁和几个随行的部曲说的。
他们说大虫力气非常大,一巴掌就能拍断一个人的脑袋,爪子可以刺破身体深处的血管,要是被大虫扑咬一口,必死无疑。
何老翁亲眼见过同是猎人的好友死于虎口,现在一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谨慎对待的同时,他还教导大家一点应对大虫的技法,做了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不做的话很可能会犯了大虫的禁忌,直接惹怒大虫。
今日李二郎又来到一座从未探索的山里,山外仍是山,只有那面湖泊是附近唯一的水源,若是麋鹿出现在附近的山里,一定会找到湖泊,停下来玩耍一会儿。
潮湿的山林里菌子非常多,李二郎现在只能分辨几种容易分辨出来的菌子,其他的谨遵老猎人的警告,不认识的菌子一概不碰,吃错了可是会死的。
山里的松林不在少数,地上长了一层厚厚的青苔,李二郎轻轻翻看一遍又一遍,仍未看到松茸的影子。
忽然,山林沉寂下来,头顶和附近的鸟叫声消失了。
李二郎挺起身手扶着匕首仔细听,林间深处好似传来隐隐约约的粗喘声,还有野兽的低吼声。
远处树枝上的猿猴忽然发出哇哇呀呀的叫唤声,疯狂地上蹿下跳,似乎在给同伴警示。
“吼——”林间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
李二郎毫不犹豫,选择一棵粗壮的大树,如同猴子一样飞快爬上树顶,透过重重树叶不断往下扫视。
只见一道明黄色的巨大影子正追赶一个巨大的褐色影子,两道不同颜色的影子在林间飞蹿,一点不顾及这里的地形。追赶者爆发力强,被追赶者瞬发力更强,没一会儿,两道如同闪电般的影子就蹿进更深的林子之中。
李二郎一脸惊喜,他若是没看错的话,那道被追赶的影子应该就是麋鹿!
那道被追赶的影子在躲闪减速绕弯时露出赤锈色的毛发,其中有一条黑色的纵纹,腹部和臀部似乎是棕白色的,蹄子磕在坚硬的石头上发出响亮的磕碰声。
等了一会儿,大虫没有原路返回,李二郎才敢爬下树,悄悄摸到发生追逐的地方。
野兽的追逐战关乎性命,现场凌乱不堪,脚印跨度极大,扑杀与闪躲皆是用尽全力,在湿软的泥土上找不到一个完整的脚印。
李二郎顺着凌乱的痕迹不停往树林更深处去,终于找到几枚完整的脚印。
他在脚印附近标上记号,赶紧动身返回。
“赵公子,何老翁,我发现麋鹿了!”
众人等了这么多天,一直没有消息,如今李二郎带回消息,大家自然都很高兴,可随着李二郎继续往下说,大家又都沉默了。
“方才我看到一只大虫正追赶一只雌鹿,往北边的深山跑去了。”
他们要找的麋鹿如今是大虫的猎物,既然如此,他们要不要追上去,从大虫嘴里夺下这一块肉呢!
李二郎等着赵旒光做决策。
“去!”赵旒光咬咬牙,拍板决定。
介于一大群人一起追击太过于累赘,赵旒光留下十五人守在原地,他带着十五个部曲与两位老猎人跟着李二郎一起追赶大虫。
希望大虫不要追上麋鹿!!
十五人轻装简从,迅速赶往追击现场。
李二郎沿着返回时留下的记号,再次来到大虫猎杀麋鹿的现场。
“老翁你看,那里便是麋鹿留下的蹄印。”
何老翁仔细检查,确定这真的是麋鹿蹄印!!
从发现麋鹿到确定下来,两个连续的好消息让大家的信心大增,似乎已经忘了前边有一只凶猛的大虫。
李二郎已将麋鹿的蹄印特征刻在脑海中,待会只要顺着痕迹追下去,一定能有个结果!
寻踪技术就是根据动物留下的蹄印追寻动物的行踪,直至将动物捉住。
李二郎拔出匕首,独自走在最前方,不断扫视树林里的新鲜痕迹,同时还要留意大虫和麋鹿的蹄印。
追逐之下,蹄印相邻的距离非常远,更容易出错,可李二郎就像知道大虫追着麋鹿往哪儿跑了似的,总能在很长一段空白无痕的距离后又准确地找到新鲜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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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走在最前方的李二郎抬手示意大家停下,蹲在地上仔细查看最新的痕迹:“这儿的脚印是大虫留下的,脚印停留了许久,看方向是朝着……那儿的!”李二郎指着密林深处,“麋鹿往那儿跑了,而大虫只追到这儿就放弃了。”
赵旒光追问:“你可知大虫朝哪个方向离开了?”
李二郎又在附近搜寻一圈,指向另一个方向。
得知大虫不在他们要去的方向时,赵旒光暂时松了一口气。
天渐渐变暗,树林里只会更暗。李二郎又带领他们追了一会儿,最后不得不先到此为止,昏暗的树林里光线不足,减缓李二郎寻踪的速度。
赵旒光下令原地扎帐篷休息,明日再继续。
只要麋鹿不是飞天遁地突然消失,李二郎就有把握追上去。
麋鹿的确不会飞天遁地,可纪清越会。
他回到画里后,与往常一样喂鸡种地,即使待在岳州,棉花不能停,今年第三茬棉花成熟了,纪清越化身为棉花采摘工人,先将整株棉花连枝带叶一起砍下来,放进库房,以后有空了再摘棉花。
在画里忙活了几天的纪清越一直不知道,他的住址已经被不良之人悄悄打听清楚。
危险正悄然逼近。
州试来临,数千名学子奔赴考院,家人相送,书童好友等候,许多人为了第一时间共享这份热闹,也来到考院附近围观,小商小贩齐聚,岳州城一时间万人空巷,大家格外关注一年一度的州府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