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搭建好的拱桥还不是最后交付使用的最终模样,还得装修美化,不仅需要安装栏杆扶手,防止人们坠入河中,还要铺上地板。
洪玉早已问过纪清越,能否在桥面上铺设一层石板供人们行走。
纪清越:“当然可以,最后六座拱桥连成一座的时候,桥面与水面齐平,只有两端桥台有一点坡度,铺设石板完全没问题。”
铺石板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增加桥梁自身重量,给拱桥额外施加一个向下的重力,这样一来,拱桥之间的每一个结构都会被挤压得更加严实。
最后一座拱桥如期在第十天清晨顺利安装完毕。
六座拱桥顺利合成一座,跨越了二十余丈宽的弱水。
第十天,石匠们抓紧时间,在木匠们用木板架平桥面再铺上一层树皮后,赶紧在树皮上铺设一层厚厚的石板。
傍晚,工地上再次响起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与第一道拱搭建起来时不一样,这次的欢呼声更加响亮,更加激动,更加持久。
第一批登上拱桥穿越河面的人自然是为之奋斗了十天十夜的工匠和力夫们,他们在桥上奔跑着,跳跃着,欢呼着,狂笑着……
大桥搭建完后,他们比任何一个旁观的人还要激动,这是他们在十天里用一根根木头搭建起来的,感到自豪的同时心里又流露出一丝丝愧疚。
轿子里的那个少年,真的不禁让人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查看问题时的沉着冷静,发现问题后的应对自如,解决问题后的谦逊担当,主动揽过主要责任后,县令大人没有责罚他们。
众人自觉让出位置,给纪清越登上拱桥。
整座拱桥连带桥台都铺设了一层厚厚的石板,石板与木板之间垫着一层树皮用于减震,栏杆上围了一层木板,防止行人失足落水。
在人们的欢呼声中,纪清越走到拱桥的中点,扶着围栏眺望河水与两岸宽阔无垠的农田,在夕阳下一切事物都蒙上一层金光。
这座桥能在十天里建成,都是这些人的功劳,还有洪大人展露出来的恐怖的统筹调配能力,将工地上的每一项工作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石料、木材等工程材料不曾出现短缺,工人的基本需求也得到充足保障,将他提出的“三班倒”制度实现得淋漓尽致,如同军队般精准调配所有人和所有物品。
纪清越迎着太阳的余晖,微微向后靠了靠,果然触碰到一个宽阔的胸怀。
他仰起头,就看到低着头正看着他的灼灼目光。
两人在狂欢的人群中目光相接,言笑晏晏,偷偷享受属于他们的静谧。
悄悄摸摸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洪玉登上大桥,打破两人依靠在一起的宁静氛围:“纪郎君作为大桥的设计者,应当为这座桥取名。”
纪清越想了想:“不如唤作‘飞虹’吧。”
“飞虹……?闲立飞虹远兴长,一方云锦荐疏凉。”洪玉点头:“这便是山单的飞虹桥!!”
旁边的人听到两人的讨论后,一传十,十传百,现场的人纷纷喊起“飞虹桥”三个字。
“飞虹桥!飞虹桥!!”
没过多久,飞虹桥的名字就传回县里,传遍四方。
拱桥搭建结束,纪清越也该回去了,尽管洪玉一再挽留,想请纪清越做客县衙,他作为最大功臣,洪玉该举办一场宴会褒奖一番,但纪清越还是拒绝了,与洪玉提出告辞后,就钻进轿子里,坐在颠簸的轿子里回到宅子里。
因为李二郎与士兵们是临时调来山单的,不能久留,调令上写得清清楚楚,完工后就要立刻返回兵营,他们来不及等待狂欢结束,在夜幕即将降临时离开山单。
天色越来越暗,越来越多人离开工地,这十天大家仿佛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工程结束后,许多人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参加建设了一座桥,之前还觉得很漫长的十日在结束的那一刻,就像只眨了一眼,十日时光匆匆而过,只在弱水河上留下一座巍峨大桥,提醒他们这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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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桥的第二天,带来的效果立竿见影,胡商车队排着队登上飞虹桥,继续向东行驶。
洪玉站在桥台边,亲眼看着一辆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平安无虞地通过弱水,而大桥没有出现异常摇晃和塌陷。
纪清越回县的第二天,拜托李阿爹帮忙给泰安楼送菜,之后两人就马不停蹄地返回村子。
四郎说,阿娘让人送来消息,阿嫂在他们修建大桥的某一天,顺利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婴。
双喜临门!!
全家人都为这个新生的孩子降临到他们家而感到高兴,李四郎拿出自己的零用钱,给自己的小侄女买了一个拨浪鼓,让阿爹带回去给小侄女玩。
“傻儿子!她还小呢!还玩不了!”
李四郎撅嘴:“等我回去了,亲自摇给她听!”
十日造桥且成功造桥的消息传遍四方,纪清越回到村子的时候,受到村民们的热烈欢迎,可惜他正待在画里,只能用老借口,把村民们劝走了。
再过半个月,新一茬棉花就要成熟了,最近这段时间,李家人手明显不足,还没挑完上一茬棉花,现在家里多了个小娃娃,人手更不够了,纪清越不得不考虑找县令夫人帮忙。
村里的布坊正在不紧不慢地搭建着,县令夫人忽然收到留在村子里的手下送来的信,说纪清越让她准备人手来帮忙摘棉花。
名声大噪的纪清越再次让洪夫人感到敬佩不已,本以为他只是个普通菜农,无意交谈时发现他算数了得还会作诗,随后因一场意外发掘出他竟然懂得造桥的本领,如今更是提前种出棉花……
简直神奇至极!!
悬在山单县上的隐患渐渐消失,车队通畅后给山单带来连续不断的繁荣景象,洪玉给参加施工的人都结算工钱后,建桥的事才算完全告一段落。
接下来是时候会会胡商,处理他们遗留下来的问题了。
“大人,胡商商会派人将今年的过路费送来了。”
洪玉腿伤未好,只能依靠拐杖辅助行走,他走到书案前坐下:“账册一并送来了?”
“是的,大人,账册也一并送来了。”
洪玉嗤笑一声,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册子:“呈上来,我倒要对一对,他们是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