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上,三人闷头前行,李二郎识时务地紧紧跟在两个士兵身后,走过他们走过的路线。
从他们的衣着与行为来看,应该不是山匪假冒的。
相比于李二郎的镇静,倒是两个士兵,频频侧目看向李二郎,他们都没想到山匪真的盯上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也不知这个少年究竟做了什么,让山匪如此记恨,追着来报复。
不过能让山匪这么记恨,应该是做了一件对普通人来说非常棒的好事。
李二跟随士兵,沿着蜿蜒的小路快步穿过茂密的树林,很快来到士兵们暂时驻扎休息的地方——半山腰。
士兵们三三两两坐在地上,李二郎刚出现就迎上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移动而移动。他被叮嘱不要踏入没有士兵走过的野地,低矮的草堆里都藏有木刺,还有数不清看不见的陷阱。
李二郎就是这么迎着士兵们的视线一路向前,终于来到为首的曹副将与房影安跟前。
昨天早上他才见过骑在马上的这两人,将军威风凛凛,少年风度翩翩。
他们一人目光中较有兴趣一人眼神尽是探究,两人打量着李二郎,只见李二郎一身深色短打,身后背着大刀胸前绑着一只长竹筒,似乎不像是装水用的。
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少年郎!
怎么就招惹了山匪?
曹副将招招手,让这个少年也坐下,大家先好好了解一下。房影安犀利的目光盯着李二郎,与他说起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山匪捉了十余名胡商,用他们的性命做筹码,与你一人相换。”
曹副将“啧”了一声,取下腰间的水囊:“二郎是吧,来来来,不必拘束,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与我们说说,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他们如此苦大仇深。”
李二郎感到有些奇怪,话说现在不是在剿匪吗?怎么这位将军看起来这么惬意?
看出他的疑惑,曹副将清了清嗓子,稍作解释:“房公子说的是,你可与他们有恩怨?”
于是李二郎不得不再提起那段来得莫名其妙的恩怨。
“哈哈哈哈哈!二郎你这是太受欢迎了!要是在军中能被敌人这么惦记,那可是绝对要立大功的征兆!!”曹副将一点都没有认生地笑起来,洪钟般的笑声一点也没遮掩,贯穿树林:“埋伏在书院这一招干得实在漂亮!!”
李二郎被夸得有些腼腆,握着竹筒的手紧紧捏了捏:“多谢将军赞赏!如今我已按着山匪要求上山,不知将军之后有何打算?”
曹副将:“我只有一字——等。如今你才是山匪的目标,你又有何计划?”
树林之中生长着荆棘刺丛,此时不少士兵正在丛林中搜寻陷阱,更高的地方就是山匪大本营,他们利用山势布防,只留下一道明显是陷阱的入口。
此时大家都不再藏着掖着,一方围攻一方防守,都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李二郎看着山顶的方向,现在若是要他直愣愣地按照山匪的要求做,他肯定是千万个不愿意,让他担心的还是那个不知来处的山匪,瘦猴的到来就表示还有更多山匪藏在敛苍山。此前村正无论怎么审问,他都不肯交代窝点,已然被“神迹”迷惑,
“将军,有一事定要报告与将军、公子,今日小子之所以会到石梁来,只因清晨有一山匪潜来到我家门前,以村子为威胁,逼我到石梁现身,否则就要突袭村子。”
一边的士兵渐渐凑上来,听了李二郎的话后都忍不住骂道:“这些山匪也太嚣张了!他们如何敢这般大放厥词?!”随后他们都想到原因——“铜球神迹”,语气不禁迟疑:“莫不是他们真能用铜球杀人?”
李二郎在嘈杂的猜疑声中嗤笑地扯了扯嘴角,被房影安抓了个正着:“你不相信铜球能杀人?”
“不信,绝不相信。”
房影安反问:“那若是让你与所谓‘神迹’面对面对峙,你可会怕?”
“自然不怕,既不信,又为何会怕。”李二郎目光清明,不似说谎,这种自信不似装模作样,让房影安心情有些愉悦,说话的语气也好了不少:“既如此,曹副将,你来安排吧!”
曹副将见两人豪爽得很,一点都不信那劳什子的“神迹”。
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李二郎确实是可以完美执行计划的不二人选,于是曹副将不假思索地就将李二郎纳入计划之中。
“二郎与我们一同在此处等上一等,等一等便什么都知晓了。”
让众人不安的是,此前叫嚣着让李二郎上山的山匪却没了声音,明明李二郎已经按照要求上山了,他们反而沉寂下来,不知什么情况。
曹副将也不管,等士兵们清理好周围的陷阱后,便下令扎帐点篝火,晚上就在这里过夜了。
这似乎是要与山匪耗下去的样子。
就在这种不疾不徐的气氛中,李二郎注意到曹副将潮身后打了个手势,接着就看到一个瘦小的士兵闪身钻进黑暗,朝着山下去了,不知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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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副将发现李二郎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笑一笑,便拉着他聊起家常。李二郎不知道一个带兵的将军,竟然能有这么多话,不排除套话的意味,但更像在八卦。
除了纪清越的事不能说,其他的没什么好瞒的,于是没过多久,他们家在哪儿有几口人在做什么,都被曹副将问得清清楚楚。
“二郎,刀不离身是常识,可比起身后背的刀,你似乎更紧张竹筒,这竹筒之中装得是重要的东西吧,里边莫不是银钱?”虽然曹副将用的是问句,可里面的疑惑意味却没多少,他们都知道竹筒里装的也不是银钱。
李二郎淡淡道:“竹筒里只是一幅画卷,是家中长兄与贵族家做获得的赏,今早离家时顺手带在身上忘了摘下来罢了。”
这下房影安起兴趣了:“可否拿出来与我欣赏一番?”
“只是普通画卷,当不得欣赏一词。”话虽这么说,李二郎还是大方拿出画卷,遮遮掩掩的反而会遭人怀疑。
随着画卷展开,曹副将与房影安都毫不掩饰地失望了。
果然就是一幅普通的画卷,画迹尚新且并非什么大家所作,看题词是一处叫白青山寺里的和尚画的,官家限制佛家,这画无论如何都不能值钱,要是弄不好可能还会是一个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