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越已经大概猜出失败的原因,因为砖窑内的温度极不稳定,底下的热量传不上去,忽高忽低的温度使得砖头受热不均而开裂。
他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做一个风箱。
不过现在也只能想一想,根本做不出来,仅仅加工木板这项技术,没有专业工具就很难做出来。
自李四郎再次去书塾后,家里重新沉寂下来,每天发出的动静都一样。鸡鸣后起床,各自干活后出门,午后或傍晚才回来,白日里书房被占据着,纪清越在画里很小心,不敢弄出太大动静。
这几天李三郎在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他念书的时候,基本没有人进来打扰。
李二郎忙着种麦,只在晚上像做贼一样悄悄给他送饭。
事情发展成这样,纪清越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纪清越知道,要做风箱还得找李二郎帮一些忙,可他还来不及提起这个请求,李二郎已经去忙另一件事情了。
今天,李三郎不同以往,早早进书房念书,而是跟着大部队出门了。
李二郎昨晚来送饭时好像说过,今天他们要去隔壁村参加一个亲戚的婚礼。所以全家早起梳妆打扮,换上干净的衣裳,早早出门了。
噢,家里还剩下李二郎的大嫂徐晴,此时她正在院子里洗衣晾晒。
纪清越觉得奇怪,连李团郎都去了,作为母亲的徐晴怎么不去呢?难道她跟那家人有恩怨?
下一秒纪清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李家几兄弟不是不尊重爱护他们大嫂,若两家有恩怨,他们怎么可能收到邀请呢?即使收到邀请,也不可能在徐晴面前表现得这么热切和欢喜。
这里面应该还有什么隐情。
纪清越很快忽略掉外面的动静,蹲在菜地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十二天过去,菜地里的一部分蔬菜已经初具成熟的样子。他猜测用不了几天,这些菜就都能成熟。大白菜翠绿翠绿的,韭菜撒种有点少,长得很稀疏,葵菜的枝桠越来越大,芹菜和白萝卜怎么看都觉得好看,茄子开始长出果实,有几个早熟的已经变紫,他打算今晚就摘两个下来水煮,尝一尝自己种的菜。
打理这些菜几乎没费什么劲,无非是每天浇浇水,没有施肥也不用撒农药,因为这里没有虫子。没做什么最后却还长得还这么好,纪清越又一次对这片神奇土地表示感谢。
他打算等这些果实再成熟一些,等白菜芹菜白萝卜葵菜开花后留种,茄子老了一些再取种,而韭菜,先割几茬再说。
既然要煮东西吃,就得找二郎买一些调味料才行。
钱啊,去哪里找钱呢?
苦恼。
正当纪清越为怎么赚钱发愁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徐晴的呵斥:“你们是什么人!速速站住!!”
纪清越站起身,面色严肃地盯着木板桥。
“你们看上家中什么物什,尽管拿走,我家中人很快就回来!”
“你们大可放心,我不认得你们,你们拿了东西走了便是!!”
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嘴里尽不干净:“长得漂亮的女人果然会说话!可你不用糊弄我们,我们知晓下李村有人办喜事,哪还有人顾得上你?我本想趁屋中无人时取些东西就好,谁知这家中还留你一人?小娘子,你说这是不是咱们的缘分啊?”
“头儿!这家人的粮房门锁太结实了,打不开啊!头儿,快逼问这小娘子,让她交出粮房钥匙!”院子里又出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听到了?速速交出粮房钥匙。如今有人守着院门,你家与邻里相距甚远,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徐晴很冷静:“你们不是附近村子的人,如何这般熟悉,定是有相熟的人指引吧?”
“哈哈哈哈哈,这漂亮小娘子果然聪慧!”
徐晴喝道:“粮房钥匙不归我管,我也不知道在哪!再说一遍,你们看中家中什么物什,尽管拿走。我不认得你们,就算家中人报了官,也抓不住你们!”
流里流气:“听说你们家的粮食多,你们瞧,还盖起青砖房子,没有粮房钥匙,银钱总该有吧?”
“厢房右侧房间,银钱在梳妆匣里。”
流里流气:“去拿出来!”
徐晴拒绝:“我已告诉你们位置,也逃不走,你自让人去取。”
流里流气:“哟,小娘子还挺谨慎!阿龙,你去!”
过了一会儿,那个叫阿龙的人回来:“头,这小娘子说的不错,匣子里有三四两碎银和几吊钱。”
流里流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遇事这么镇定的小娘子,果然,以前经过事儿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啊!”
徐晴神情终于变了,她再也装不下去,说话的声音开始发抖:“你们……究竟想如何!”
“如何?让我查一查,看看你身上是不是真的没有粮房钥匙啊!要不跟了我,与我上山做夫人?”
徐晴又怒又怕:“休想!”
“别这么紧张,我劝你还是不要抵抗,这儿,没人帮得了你!”男人慢慢靠近:“乖乖放下手里的捣衣棒,待会儿伤到自己,可别说我不怜香惜玉啊!嘿,你这小娘们真刚烈啊!来真的,打我是吧!当初被抓上山时也这么刚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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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晴被戳到内心深处的伤,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可是在成年男子的力量面前,她还是像当年那样,如同蚍蜉撼树,不堪一击。
即使这样,她也没有放弃抵抗。
“他奶奶的!这一棒打的我真疼!待会完事了,也让你们尝一尝!”
纪清越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不顾一切地撞击屏障,桥下的木板随着他的撞击不断摇摆。他捶得满手是血,奈何依旧撼动不了屏障半分,手上的血留在屏障上,还印了几个血手印,几滴血汇作一股流下来。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世事大梦一场,人生几度秋凉。』
……
忽然,纪清越面前的屏障里逐渐浮现出水墨字样,字样汇作一团团浓墨如同一口深井,将他吸入其中。再睁眼时,发现他正站在书房之中,门外的院子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嬉笑怒骂。
纪清越血冲颅顶,不管不顾地拉开书房门,冲了出去,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快速抄起余光中瞥见的捣衣棒,朝着地上的男人就是一棍,直接把男人从徐晴身上打飞,狠狠地摔在地上,脑子磕在一块石头上,顿时鲜血直流,整个人瞬间失去意识。
纪清越拉起徐晴,高大的身躯挡在她面前,下一秒,他抓着结实的捣衣棒对着离他最近的守门人冲去,直接一棍卸了他的抵抗能力。
还剩一个人,那人看见有人突然冲出来,一瞬间就放倒了他的大哥和兄弟,于是恼怒地抓起自己带来的木棍,向纪清越冲了过来。
纪清越在打斗间不由感到庆幸,这几天得到李二郎的投喂,他浑身充满力量,否则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他之所以能放倒两人,都是因为抓住了先机,趁其不备,攻其不意。
现在这个正跟他对打的人,已经有了防备,出招谨慎,抵挡迅速,与纪清越打得不相上下。
可能是纪清越的气势过于吓人,满脸胡子,怒起来眼里闪着精光,身材比他们都要壮许多,一看就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