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凛然的目光像窗外夕阳,缓缓下沉,染出湖面一道暖和柔光。
只是,这明明与他朝思暮想的梦一样,但为何心里好像有什么落空了?
一声铮鸣,宝剑出鞘。
弥霜忽然转向拔出青松身侧的太虚剑,青松瞬间惊觉反手轻推,执剑回鞘。
弥霜向后,几乎要跌撞至墙角,青松反而出手将她揽进怀里。
“以命相逼的伎俩,对我毫无用处。”
她还是她,顺从得小心翼翼,却又暗渡陈仓。
在鹿城郊外,她为了找他,被匪首挟持,也用这般伎俩威胁对方。
面对久别重逢的挚友,青松放松下来,嘴角勾起微弱浅笑。
“弥霜,好久不见……”
青松俯首靠近,想看替她包扎方才被太虚剑划破的手。
她将流着血的手挡在面前,往双唇抹上一道血红,盈润欲滴,比她刚咬下果子的糖衣时更甚。
她的心急跳得摇摇欲坠:“我血毒未清,除了风唤,无人能救我,他要是不在了,我也……放开我!”
青松握着弥霜沾血着的手腕。
轻而易举。
毫无顾忌。
“你怎么……”
不怕血毒?
弥霜惊讶得失了神,难以置信的呢喃慢慢哽在咽喉。
她在青松结实而温暖的拥抱里,艰难地寻得一丝呼吸。
他拥抱得太紧,好像刚追上了放任太久的脱兔,这一次,他不会放手。
“弥霜,你说过我们是生死之交,我们在劳山的小屋里……”
“不要说了……”弥霜强忍心中虚空,想制止他不合时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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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你惧怕蛇虫,但为了救我,居然去取赤足蜈蚣,还受了伤。后来,我吻了你……”
“你快放手……青……青浔……快开门……”
玉白石林干扰而生的悔意渐消,血毒又占上峰,丹药的效用已到尾声,弥霜无力地抗拒着他的拥抱。
虚窗光影一晃,她伺机转身溜走,青松又从后抱着她,一手将她禁锢在怀里,另一只手在她的伤口上绕着绷带,尽量压抑,平静地与她回忆着往昔。
“那天,在心爱之人面前,我第一次失了分寸。你下床塌时,手背的绷带渗着血,你的伤口撕裂了,而我的指甲缝隙里,也有一样的颜色……”
听到从未想到的意外,弥霜顿觉心生麻痹,身子无力地缓缓滑下。
青松迁就着她,像坠向深渊的雨粉,相生相融,拥着她一起,蹲跪在地。
“圆月当晚,你透过魂牵丝的药烟,告诉我血毒的事情……我很难过,但也由心庆幸。”
“弥霜,从前我也不确定,而现在我也是你的万中无一了……”
弥霜微微侧首回盼,颤抖的瞳仁里,是青松渐渐清晰深邃的双眸。
他卸下冷漠的防备,细致地为她包扎着伤口,比起他们初遇时,在鹿城客栈里的他更加轻柔。
“你还在怪我在碧山强行为你唤醒记忆吗?对不起……我当时只想让你找回当年失望的感觉,如果凌风唤不为你以血续命,至少,你还有我,我也可以替你以血续命。”
“师姐说我机关算尽……”
“但是,弥霜,只有你值得我如此,我只想你跟我走,天涯海角,无论何处。”
“我从前不说,是怕有了弱点,复仇无望。但你走了,我才发现,燕王辅臣被擒,摘星楼主伏诛,为同门复仇,如此种种毫无意义。”
“不能与你一切依旧,这些又有何用?”
青松顺着细软的青丝,低头贴近她的鬓发。
晚风吹拂她的几缕长发,似有若无撩拨着他的唇,只要越过这几缕离愁,弥霜就会是劳山小屋里的她,只属于他的,无处可逃。
“我心里的青松……”
朝思暮想的声音,主动提起他,为离愁多添几道别绪,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