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的纱帘透着流光乘风而起,翻动的银丝暗纹隐隐绰绰泛着温暖日光,捎进窗外嬉戏打闹的声音,渐渐清晰。
“姐姐长得真好看!我可以帮你梳头吗?”一个小女孩眨着眼睛趴在床榻边上,手托着腮,期待着弥霜的回答。
弥霜缓缓坐起,抬手随意整理着发髻说:“我自己梳洗就可以了……小朋友你这是?”
小女孩环顾四周,自顾自地叠起了衣服,跟弥霜说起她的来意。
山崖附近住了岛上新来的木匠,跟小孩们玩起了套圈的游戏。孩子套中木桩,做一次家务,就可以换取木制玩具,例如螳螂车、木制人偶、断龙迷宫等等。
小女孩拍了拍叠好的衣服,欢欣雀跃地牵着弥霜的手领着她出了门。
“先生,我来换小玩意了!你的夫人可以作证,我的活干完了!”小女孩推着弥霜走到风唤跟前。
风唤脸上浮现着浅浅笑意道:“你可真会说话,快去多领一份。”
小女孩蹦蹦跳跳向绯烬那边去了。
竹阁外,孩子们排着队要玩套圈的游戏,绯烬在一旁守着一个箱子,那里好像藏了不少玩意。
风唤为弥霜披上斗篷,缓缓解释道:“你从小养尊处优,我不想你劳心烦杂家务,与我同住,又不是要进浣衣局。”
弥霜昨夜又被风唤缠得到凌晨时分才睡沉,本是苍白的脸一下泛红,她颔首说道:“小孩子的心最是多变,玩腻了就不会再来了。”
风唤替弥霜绑好斗篷系带,细心地将她的长发从斗篷里挽出,指节轻叩她的发端,故作生气道:“你不是从小就喜欢我?腻了吗?”
弥霜双手抚在发红的脸颊上,羞怯得无地自容。
风唤似乎对她的小动作很是满意,不顾一旁嬉戏打闹的孩童,将弥霜深沉地抱在怀内。
“我们解毒还需要些时日,我在岛上再收几个木工学徒,他们打理家务就当作学费了。”
劣鸥是岛上为数不多的木匠,现在风唤正好填补空缺,除了临崖筑阁,风唤还领着众人在岛的边境修建了几处了望台,日渐名声赫赫。
弥霜回抱着风唤,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事刚到嘴边又沉于心底。
“怎么了?”
“我们不回中原,永远留在幽颛岛好不好?”
“为什么?”
“我喜欢这里……”
“不对。你从前就想着四处游历,不甘心屈居一隅。为什么不想回中原?”
担心匪天易侍。
弥霜说不出口,如果不是为了她,风唤就不会与匪天易侍扯上关系,更不会沾染血毒。他们留在幽颛岛,既可避开匪天易侍祸水东引,又可清理血毒,只需要牺牲她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自由,她认为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是因为鹤啸林吗?”毫无温度的语气在弥霜耳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是的!”弥霜松开紧抱风唤的手,难以置信地凝视着他。
风唤忽然笑得爽朗更正道:“只是开个玩笑。他喜欢你,伺机与你相遇,那是他的问题,不是你的错。”
风唤重新拥紧弥霜,轻柔地抚摸着她身后的青丝,耐心解释道:“我们快要成亲了,你答应过随我回乡祭拜爹和爷爷,你还记得吗?”
风唤曾经跟弥霜说过,他还是巽令主时,借外游的机会,在家乡的青山上为他的爷爷和父亲立了衣冠冢。
多年前,风唤为了弥霜不受闲人闲语影响,舍弃了自己的姓氏和名字。如今二人要成家了,他依然不想弥霜在义父和他之间左右为难,没有想过找回自己的名字。
他只想告慰家人。
回中原的原因如此简单,自然得弥霜无法拒绝。
那只能另寻他法。弥霜想。
子夜时分,涛涛浪声淹没微乎其微的暧昧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