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又是一年上元夜】(2 / 2)

庭院里突然响起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两人才意识到雪宫来了客人。

苏寻雪慌忙将眼角泪水抹去,而雪重子则转身朝雪宫入口处看去,只见宫子羽和云为衫正朝着他们走来,宫子羽的手中还提了个食盒。

走近后,宫子羽注意到了躲在雪重子身后眼眶涨红的苏寻雪,于是打趣道:“雪长老怎么一大早就将人家小姑娘惹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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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毕,一副看戏的架势。

而苏寻雪眼见他似乎是误会了些什么,于是便从雪重子的身后走出慌忙地解释着:“不……不是……”

关于苏寻雪失忆一事,宫门中的众人皆是知情的,而对于雪重子当初毅然决然前去寻找她的决定也是支持的。

只不过如今苏寻雪除了雪重子再不识得宫门中的其他人了,为了帮雪重子保守秘密,有些话他们也只能斟酌着说。

云为衫见苏寻雪一脸焦急地模样,于是便主动开口替她解了围:“好了好了,屋外寒冷,我们去屋内再说,否则这原本热腾腾的糕点可就要变成冰块了……”

虽然苏寻雪不记得云为衫了,但也听雪重子提起过,对于宫门的其他人她大抵也是有些了解的。

面对云为衫如此和善亲切的笑容,苏寻雪很快也就沦陷了,于是主动挽起她的胳膊朝着屋内走去。

宫子羽和雪重子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笑,随后也跟了上去。

云为衫的糕点此刻也同样送到了月宫里,只不过月宫里无人有口福享用着美味的糕点罢了。

今日一大早,月长老便带着云雀偷偷溜出了宫门,说是要带她再去逛一逛旧尘山谷里的灯会,就像当初他将她带回来的那夜两第一次同逛集市般。

两人原本以为一入宫门,便再也没了自由,那夜同游灯会的快乐也不会再拥有。

可没想到的自从将无锋彻底铲除后,江湖里也恢复了往日的和平与安宁,而宫门里原本那些陈旧宫规也就名存实亡了。

两人的女儿昭昭也十分识趣地不去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一大早便去了花宫去找花清影。

花宫里有一棵巨树,虽然这个季节不会再有繁花挂满枝头,但每逢节日便会将其挂满彩绳,风一吹五颜六色的花绳随风飘舞,那也是极美的。

商宫最里面的一处屋子里,时不时传出几声哀天怨道的抱怨声,后面还常跟着竹条敲打书案的声音。

今日过节,人人都在外玩耍,可唯独宫钰商一人被宫紫商押在商宫里描摹字帖。

不是因为宫紫商对他要求甚严,日日要求他勤修功课,而是因为这小子昨日又调皮捣蛋,这次竟直接将教书先生书案绑在弩箭之上,将其送上了天。

宫钰商自己改良的弩箭上加装了火药,随着摩擦生出的热量,将火药于半空中点燃,书案也随之被炸成了渣渣,气的教书先生当场辞去职务,连夜便出了宫门。

原本宫紫商是想让他去长老院里跪着赎罪,可金繁却提出:“大过节的长老院里也无人看守,你又不是不了解咱儿子,倘若真叫他独自一人留在长老院,他撒了欢将长老院搞得鸡飞狗跳也不无可能……”

宫紫商如此一想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便决定不再给长老们添堵,于是便决定自己亲自处置宫钰商。

可宫钰商与宫紫商活脱脱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叫他干着其他的无论什么都可以,可只要一叫他读起书来,他便浑身上下开始疼了起来。

如今即使是宫紫商盯在宫钰商的身旁,他照样是瘫在书案上,要么是撅着嘴将笔夹起,要么就可劲磨着砚台里的墨,案上的字帖就是分毫不动。

宫紫商被他磨得几经崩溃,正欲发作时,金繁的突然出现,将母子二人好好安抚了一番。

如今的金繁早已退去了侍卫的装扮,换上了华服,但却仍是一身干净利索的劲装,结实的肌肉隐约可见,如此看来即便是褪去了宫门侍卫的职务,这么些年来他也始终未曾懈怠。

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于是宫紫商便凑到了他金繁里抱着他,然后还不忘吐槽两句:“也不知道这小子调皮捣蛋的劲儿究竟是随了谁,你当初在后山之时也是这般令人头疼吗?还有他这个不爱读书的臭毛病……”

前者或许金繁还有些心虚,可说起不爱读书来,这锅他可不背。

“你忘了自己小时候和执刃常常溜出学堂去,不也是不愿上学……”

金繁的精准吐槽让宫紫商一时也无言以对,于是一赌气留下一句,“你自己的儿子自己教。”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只剩下父子二人面面相觑,无奈苦笑。

很快,夜幕降临,花灯初上,早前挂上的那些灯笼也悉数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将宫门也衬得热闹起来。

众人陆续也都到了徵宫,看着摆满长桌的美味佳肴,不由得夸赞宫远徵真是有口福,竟娶了个如此擅长烹饪的妻子。

却也有人不由得疑惑,从前的云以抒要么是云家的大小姐,要么就是无锋里令人发指的少主,是如何会做如此多的家常菜的。

于是便询问两夫妻,云以抒只是笑笑,宫远徵却撇了撇嘴解答了旁人的疑惑。

“还不是成了婚以后,她为了躲避学医,然后日日躲在厨房里,美其名曰是在研究晚膳,实则是为了堵住我的嘴罢了……”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

而宫远徵却又一脸幽怨地看向云以抒,向她抱怨:“倘若你将制毒与烹饪一半的精力放在学医上,也不至于成婚这么多年还是毫无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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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听宫远徵提起学医来,云以抒总是头疼不已,于是便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如今见席上的空位,也算让她寻到了借口。

“角公子与浅姐姐怎么还未到啊?不是早早就派了人去请了吗?”

听云以抒提起,众人才发现同样未到的还有月长老与云雀二人。

“云雀和月长老怎么也没来?”云为衫有些疑惑。

花清影回答道:“他们一大早就偷偷溜出了宫门,说是去旧尘山谷街上去看花灯了……”

宫远徵捏了捏身旁宫穆角的脸,然后问他:“你爹娘呢?他们去了哪里啊?”

宫穆角今日一整天都在各宫到处疯玩,自然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这是上官枂开口回答:“父亲和母亲也同游灯会去了,让我转达给各位,不必等他们用晚膳了……”

上官枂说完后,宫穆角却一脸幽怨地看向了她,那表情仿佛是说,“既然你早就知道父母的去处,为何不早些告诉众人?害得自己白白挨了远徵小叔那一下……”

众人见除几人之外人皆已入席,便开始用膳了。

皓月当空,华灯初上夜阑珊,旧尘山谷外的长街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月长老拉紧云雀的手从人群中穿越,沉醉于唯有两人的世界里,耳边的欢声笑语似乎已逐渐消失不见。

宫门大门处的城楼上,宫尚角将上官浅拥在怀里,用自己的大氅也将她包裹起来。

两人自高台俯瞰而下,眼见远处山谷之中星星点点的灯火如繁星璀璨,熠熠又如天宫星市。

目睹眼前壮观景象,上官浅忍不住感慨道:“从前我或许还不太明白,无锋肆虐地那几十年间宫门究竟为何从不愿屈服,如今我好像明白了你们所守护的只不过是这万家灯火常常起罢了……”

怀抱着上官浅的宫尚角情不自禁地将脸凑到上官浅的脸上,紧贴着她:“如今这万家灯火也有属于我们的一家了……”

“这样的日子曾经的我连想都不敢想过,可如今却……”

上官浅情不自禁地感慨往事不堪回首时,身后的宫尚角不知何时抽出了一只簪子来,小心翼翼地插到了上官浅的头上。

上官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她才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

她原本还有些纳闷,明明平日里宫尚角从宫外回来时都会给她带各式各样的首饰、衣物什么的,今日为何又要送簪子,可在她感受到发簪的质地后却有些愣住了。

“竟然是……木头的……”上官浅有些难以置信道。

身后的宫尚角嘴角微微弯了弯,对她说:“今日在给孩子们做花灯时,见余下了不少的木料,便想着亲手为你做些什么东西。可想来想去却发现除了花灯,我脑海里好像就只有些首饰的款式了,毕竟从前常常为你挑选,便下意识地记了下来……”

一想到旁人眼中那样威风凛凛地宫尚角竟会如此耐得住性子,为她亲手做些小玩意,上官浅的笑意便愈发深了些。

随着一声尖锐鸣声,宫门当中突然升起一道烟火,一直飞往天际直至烟花绽放,如夜空中的星辰般渐渐陨落。

烟花绽放的那短暂的时刻,仿佛时间就此凝固。

高台之上两人注意力皆被那绚丽的烟火吸引了去,而此时已经用完膳的众人也纷纷走出了房门,皆抬头仰望那坠落的繁星。

唯独留守月宫里的林玖一人,独看烟花绽放,独守烟火渐凉。

她从未想过原谅别人,也从未想过原谅自己。

无论是当初的心软,还是眼见心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无能为力,都需要她用一生来释怀。

而金铎也明白,两人重逢的那日其实便是彻底的决裂之日,可他却从不后悔。

因为现在的他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任性无知的自己,他明白有些东西要远远重于自己,重于私情。

如今的金铎终于活成了林玖所期待的模样,可遗憾的却是她再也不肯回头看他了。

人生既有圆满,也终将有遗憾。笑着跟从前的自己告别,跟她告别,这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