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辆车上,花颜原本正与二小姐梳理宴会时的表现,骤然听到邹姨母的喊叫,二小姐眉峰微蹙。
明月撩开车帘,正好看到邹姨母癫狂的面目,和呆若木鸡的邹秀儿。
梦竹宽慰道:“小姐别放在心上,伯爵府是罪有应得,有这样的下场也不奇怪。”
蕊珠不会放过说嘴的机会,她紧着补充:“对,小姐,奴婢们刚来没多久,与孙家庄家的下人们说嘴,就听说邹昆仗着伯府的门第欺男霸女,在京城的名声都臭大街了,这次定是招惹到了硬茬,邹姨母管教不严自是活该。”
其实哪里只是因为邹昆的恶行,荣兴伯爵府之所以被抄家流放,最根本的问题是荣兴伯最近几年巴望上了詹王府。
大周开国之初,周高祖共封三位异姓王,一朝天子一朝臣,近百余年过去也只剩下詹王府一脉。世袭罔替的到了这一代,詹家的根基转移到江南,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三皇子的钱袋子。
这要追溯到二十余年前,江南水患频发,詹王爷时任钦差大臣亲往赈灾,其伪造账目,侵吞赈灾银在前,私设仓库,囤积居奇在后,荣兴伯这个没落的勋贵没少跟着做事,甚至唐家商行占利最大的永醇茶行,其茶园之祸就是荣兴伯私下做的。
九皇子下江南,明面上初出茅庐积攒资历,实则是厚积薄发,以肃清江南贪吏的手笔正式出现在朝堂百官面前。
当前三皇子势大,七皇子也必会暗地支持。
荣兴伯爵府又有唐显夫妻早年的暗手,搜集荣兴伯与詹王府的往来证据不是难事,时也势也,唐显与云夫人深谙其道,否则又岂会让邹姨母安稳过这么多年......
可以说荣兴伯爵府的下场只是开端,詹王府也会在不久后大厦将倾,三皇子的势力自然大减。
言归正传。
二小姐让明月放下车帘,淡声道了一句,“‘孝’字难解,我只担心继外祖母又来叨扰母亲。”
花颜猜度,“听闻小姐外家,大房的伯外祖父,最是铁面无私。四老太太在府上没有门路,小姐是担心她会找上咱们府?”
二小姐轻轻点头。
花颜思量片刻,对二小姐说:“小姐放心,奴婢私以为,四老太爷不会任由她胡来。”
道理很简单,从收到的消息来推断,云夫人的这位父亲最会明哲保身,况且,唐府的势力在外人面前不显山露水,能不能帮上忙还要另说。即便四老太太找上门来,估计也是要些银钱上下打点,以夫人的老练,绝不会被掣肘。
一路上因伯爵府的变故,二小姐有些沉默,等花颜说起旁的,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回到唐府,云夫人单独召二小姐与花颜去了云归院,等夫人和二小姐落座,花颜不等问话,便先细细说了诗会上的细节。
云夫人听完,赞许道:
“你料想的不错,三月末放榜第二日,尚书府的刘夫人曾通过侯府递过话,确是有意临哥儿......倒让我小瞧了刘家小姐,竟敢在郡主的诗会上做出此等恶毒之事。”
毁人清白,无异于要人性命。
“禀夫人,另外,冬瓜曾无意中发现......”花颜将邹秀儿落水时陆小姐身边的事说与夫人。
夫人听了半晌,眼神微挑,“婉姐儿,今日宴会上,你认为谁最有可能敢对一品大将军府的小姐出手?”
方才在马车上花颜与二小姐说过此事,二小姐得了花颜启发,很快整理思绪道:“女儿和花颜私以为勋晖将军府蒋家可能性大些。”
“说说吧。”
花厅内没有旁人,云夫人坐在椅子上,手指轻敲扶手,姿态闲适。
二小姐缓缓开口:“......中书侍郎府庄家没有道理对陆小姐出手,按着‘因’‘果’的推论,陆小姐若成为七皇子妃,对九皇子的威胁最大,蒋家将九皇子正妃之位视为囊中之物,女儿也认为蒋家的可能性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