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珹边说边观察着永琪的反应,见他面露犹豫,继续道:“皇额娘未告知于你,或许是不知如何开口。”
“这毕竟是关乎五弟你的身世,若你一辈子不知,必定心有芥蒂,但倘若你能寻你生母一问,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我的生母还活着?”
当日听到永珹说他不是皇额娘的亲生儿子,永琪生气极了,道他是信口开河,就立马跑了,所以他也不知道他的生母还活着。
“当然,她被关在延禧宫,旁人不得入内。”
“你若是想知道真相,何不如亲自去问问她,眼下正是好时候,延禧宫的后门那有个洞,被草堆隐藏了起来,你偷偷摸摸钻进去,再回来,也无人知晓。”
“我……”永琪心动了。
不用伤害额娘她们,又可以知道真相。
他想去延禧宫试试。
才八岁,看不出自己四哥另有打算的永琪很快出发了。
望着永琪离去的背影,永珹咬着唇,喃喃道:“你都已经有那么好的额娘了,竟还惦念着生母。既然如此,别怪我了。”
他想不出什么太深的谋算,只是听人讲过,养母与养子之间,最忌讳的就是生母这个角色,若皇额娘亲眼看到永琪和生母在一起交谈的场景,对永琪肯定不会过分关注了,到时候,皇额娘或许能看到他的身影。
永珹坐在座位上,久久不动。
这是他第一次做“坏事”,永珹深吸一口气,试图呼出心中的愧疚。
见雨小了,他只身前往皇后所在的宫殿。
蒙蒙烟雨,红色的宫墙被雨淋得深沉了不少,骤雨渐细,转为滴答之响,带着几分凉意。
半路上,他遇见了阿初。
阿初缓缓前行,她身旁的太监正手持一柄宽大的油纸伞,为她遮风挡雨。
伞面宽大,足以将两人笼罩其中,但他却只顾将伞倾向她一侧,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肩侧被雨水打湿。
永珹认识他,御前太监进忠,皇上每逢上朝批奏折,都会派自己身边的太监到皇后娘娘身边服侍,听闻是当日皇额娘初封为妃,没有根基,皇上就派御前太监去震慑众嫔妃,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伞面微拾,悄然露出了阿初那珠初涤其月华的美丽。
那把伞遮住了绵绵的雨丝,却遮不住她的兰芬灵濯,玉莹尘清。宛如尘世中遗世独立的幽兰,朦朦胧胧中,美得不可言喻。
永珹已经到了知美丑的年岁,自然知晓这是怎样的动人心魄的美丽。
他红着脸,眉眼俊秀,唇红齿白,心里的愧疚瞬间蒸发不见。
他会替永琪好好孝顺皇额娘的。
“永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阿初讶异,示意嬿婉和莲心上前,为永珹撑伞照料。
阿哥们身边都会跟着宫女太监的,怎么会让他独自跑了出来。
永珹白皙的肤色沾了雨水,他睫毛凝着水珠,可怜道:“雨太大了,额娘没派人来接,我就一个人跑回来了。”
装着可怜的永珹,没注意到进忠的了然轻笑。
“你身边服侍的呢?”阿初皱着眉,难道有人阳奉阴违。
“他们去拿伞了,我心情不好,就没让他们跟着,皇额娘别怪他们。”这么小的孩子,又这么会替人着想,长得还那么好看,旁人看了,心都软了。
阿初也是,永珹继承了嘉嫔的好相貌,在上书房也很照顾永琪,所以她对这孩子印象很好。
“嬿婉,你去景阳宫通知婉嫔,莲心,你带永珹回去阿哥所。”阿初吩咐道。
魏嬿婉很快就撑着伞离去。
这雨来得突然,下人们有所疏忽了也不奇怪,还好四阿哥没出什么事,不然她得头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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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额娘,”永珹期期艾艾道,“我还不想回去,我一个人害怕。”
“四阿哥,娘娘还要去接五阿哥,”进忠道,“这风大,你早点回去换身衣服,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吧。”
永珹用无辜的眼眸看着阿初,怯生生道:“五弟,他早早就走了啊。”
阿初微微一愣,路上她们也没碰到永琪,他能去哪。
“听闻是去延禧宫寻人。”永珹小声嘀咕,抱怨道:“也不知道寻什么人,急匆匆的样子。”
见阿初眉头微蹙,莲心柔声道:“四阿哥,先随奴婢回去换身衣服吧,不然着凉了不好。”
莲心如今在永寿宫做事,当日被阿初救起,在她的帮助下,倒也走出来往日的阴霾,她从刚开始的了无牵挂,到现在的满心眷恋,永寿宫的人都很好,那里没有异样的目光,不知不觉,她就留了下来,偶尔还会跟阿初出来办事。
永珹乖乖应着,对着阿初行礼道:“皇额娘,那儿臣先告退了。”
阿初点了点头,立马朝着延禧宫的方向走去。
“娘娘别急,五阿哥会没事的。”进忠见她都要冲出伞外了,连忙拉住她。
这下了雨,地面路滑,她的花盆底又高,要是不小心摔了可不得了,她向来怕疼的,哪里能吃这种苦。
阿初难掩担忧,“延禧宫住着永琪的生母,她日日夜夜都被灌下蕈菇汤,神智不清,若是不小心伤了永琪怎么办?”
一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不指望海兰会对孩子有慈母之心,毕竟也会有天生不爱孩子的存在。
进忠不着痕迹的安抚着阿初,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神色,语气笃定:“娘娘莫要担心,五阿哥会没事的。”
担忧至极的阿初根本没把进忠的话听进去,恨不得赶紧到延禧宫,就怕自己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