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做任何事都得先想到后果。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他根本找不到出兵的理由。
慕容眠指着他的腹部,厉声道,“慕容彻残害手足,妄图置你于死地,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阿邺,慕容彻昨天敢将你扣在宫里,明天就敢以拥兵自重为由,削弱你姐夫手里的兵权。我们若是不想法子阻止,以后九洲哪里还有我们姐弟的立足之地?”
她记得自己出发来京城前,蒋远山就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利用这次机会跟慕容邺联手逼宫。
弄丢密信一事非同小可,如果最终被慕容彻知晓蒋远山跟东瀛国主有书信往来,给他们蒋家扣上通敌的帽子,蒋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就都没有活路了!
慕容邺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听着慕容眠在耳边喋喋不休,头也开始疼了。
其实,他姐说的没有错,他空有一身治国平天下的本事又有什么用呢?
只要慕容彻还在龙椅上坐着,像前几日那样被软禁在宫里的事便可能再次发生。
除非他能登上皇位,否则他这条命能活多久,他自己永远没办法做主。
“阿姐,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你让我再想想,好好想想。”
慕容邺低喃着,烦躁地闭上眼睛。
他心里比慕容眠更想选择,只是最近发生太多事,那些原本拥护他的人都准备舍弃他,站队慕容彻了。
他此时举兵造反,实在太仓促了,并非明智之举。
他比任何人都渴望篡位成功,但他不得不考虑如果篡位失败,他需要面对的结果可能比千刀万祸更可怕。
慕容眠见他一脸疲倦,知道现在多说无益。
她弯腰替慕容邺掖好被角,温和地笑了笑,“阿邺,你先睡一觉,这事咱们明日再商议。”
然而,等她转身退出卧房,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慕容眠看着守在外头的两名亲信,对他们一挥手,“阿发,阿达,你们跟本宫来一下。”
此二人是蒋远山的亲信,在收到慕容邺重伤的消息,蒋远山就派他们护送慕容眠和罗军医来京城。
他们看着慕容眠脸上冷肃的表情,加快脚步跟上去。
“夫人,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
阿发和阿达在离开北疆前,蒋远山就叮嘱他们,在京城要听从慕容眠的吩咐。
慕容眠美目眯了眯,周身的气氛透出冷厉的压迫感,“你们今晚……不明晚吧,帮我办一件事。”
原本她是想今晚行动的,但是一想到慕容邺因为伤得太重,最近严重透支了体力和心力,便想给他睡个安稳觉。
阿发和阿达挺直脊背沉声道,“但凭夫人吩咐!”
“本宫希望你们明晚刺杀贤王。”
“是、……啊?”
阿发和阿达刚想领命,反应过来她的命令是刺杀慕容邺后,不约而同地瞪大双眼,“夫人,贤王殿下不是您一母同出的胞弟吗?”
慕容眠见他们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我让你们刺杀阿邺,并不是要让你们真的杀了他。只是想让你们吓唬他,以为有人想取他的性命。他腹部的伤口今日才处理过,你们刺杀的时候避让着一点,千万别真的伤到他,听明白了吗?”
阿邺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实在磨叽。
要想成大事,只能由她这个当姐姐的推他一把!
……
第二天。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
罗军医给慕容邺换完药,离开没多久,一道黑影便越过贤王府的高墙,穿过曲折的长廊,轻车熟路地直奔后院。
而一刻钟前,阿发和阿达也换上了夜行衣。
“等等!”
阿发走了没几步远,突然捂着肚子对阿达道,“又来了又来了!京城的吃食就是没咱们北疆好,我肚子又疼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先去趟茅房!”
阿达对他摆摆手,“行,你去吧,我在贤王卧房外等你!”
阿达靠在后院的树下等了好久,就在他等得不耐烦之际,突然瞥到一个黑色身影拍开慕容邺卧房的窗户,迅速闪身进了卧房。
“这个阿发,我等他,他居然不等我?”
阿达从树上纵身跃下,身形一闪,不甘示弱地拍开窗户也潜入房内。
玄溟是受了慕容彻的指示过来的,他的目的跟阿发阿达也算是殊途同归。
他停在床边,手中的剑缓缓挑开帐幔。
当看到枕边睡熟的慕容邺,玄溟手腕一转,举起长剑就朝他的门面刺去。
眼看着剑就要落在慕容邺的眉心了。
慕容邺眼睛还没睁开,人就往大床内侧一滚,边滚边喊,“来人!抓刺客!”
罗医师给他换完伤后,伤口便火辣辣地疼。
疼得他一直没有睡着。
所以,从窗户被拍开的那一刻,他便意识到有人潜进来了,故意闭眼装睡。
玄溟一击不中,扬手又是一剑朝他脑袋劈过来。
慕容邺闪躲之际,扯到腰间的伤口,身形一滞。
眼看着剑就要落下,另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一把抓住玄溟的胳膊,拉着他就跑。
临走前还捏着鼻子留下一句话,“侍卫来了!刺杀失败,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