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蓝忘机受伤昏迷至今，魏无羡就不止一次地想过，蓝忘机醒过来的样子。他想着，如果蓝忘机有一天突然醒来，他自己的第一句话，会跟他说什么。

如今这样的想象成了事实，虽然蓝忘机依旧没有醒，但是...魏无羡的目光定在了几步之外，蓝忘机的虚影上。他发现自己的嘴唇嗡嗡了好几下，但比语不成调的程度还要严重上一些，他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长达大概十分钟的时间里，他没有成功说出哪怕一个字。

就连喊蓝忘机的名字，但喉咙像是被塞住了一大团的棉花，在张开嘴的瞬间，眼泪却比他先一步滚落了下来。

但显然，有人比他的本能还要快上一些，魏无羡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下情绪，准备抬眼看向眼前人的时候，视线正好扫过蓝忘机顿住，又缓缓缩回去的手指。

那动作，是他原本下意识地想要安抚，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直接从魏无羡的身上穿了过去。

是的，就是这样。

而且，几乎就是下一刻，魏无羡就发现，他自己，也是一样。

他触摸不到蓝忘机，他的手，也是一瞬间就穿过了蓝忘机那抹虚幻的，淡蓝色的影子。

魏无羡的动作突然有些僵硬，他在怀疑自己是守着这个人太久，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忙碌，以至于日思夜想，他终于生出了这样的幻觉。

魏无羡几乎在电光石火之间就发现自己的异样，也正是因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从眼前蓝忘机的虚影上穿了过去，所以，魏无羡几乎是立刻就笃定了这个蓝忘机是他的幻觉了。

所以，即使魏无羡已经很清晰地听到了蓝忘机的话，但他在稍稍愣神之后，轻轻勾了勾嘴角，只是那笑意，带着点说不上来的惨淡就是了。

上一秒刚因为见到这个人而生出的欢喜，在转瞬间就又寂灭了下去。

然而，即使是个虚影，对于许久都没有见过蓝忘机的魏无羡来说，他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居然还是感到了强烈的，几乎要蹦出自己胸腔的欢喜。

就算是个虚影，但他的确听到了蓝忘机的声音。

能够见到他，能够这样，对于现在的魏无羡来说，就已经成了想也不敢想的东西。

所以...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魏无羡做了或许在别人眼里算得上是幻觉的事情。他...动用灵力，和蓝忘机产生了交流。

这么多年，没有人知道，魏无羡在这么多年里，做这样的事情，其实已经很熟稔了。

眼下，也并不是他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幻觉。

甚至，他转动手指勾勒术法的动作，也绝不是单纯一日就能练就的熟练自然。但察觉到自己的动作的时候，魏无羡嘴角勾勒出的笑容就已经变得惨淡。

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并且，在做的那一瞬间，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一件事情的结局，是注定的失败。

“魏婴。”

但魏无羡还是欣喜，准确地说，这是一种本能已经难以抑制的狂喜。究其原因，是他在有意停下手中动作的那一瞬间，再次听到了蓝忘机的声音。

他重新抬起眼睛，然后发现，片刻之前出现在眼前的虚影并没有消失，连带着蓝忘机的声音也没有。

只是蓝湛似乎还没弄清楚他究竟在做什么，所以话音里，可以窥见一丝再明显不过的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