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内,
赖布衣正自闷坐着,但见一名狱卒引着吴蕴仪走来。
赖布衣很是讶然,站起身走到栅栏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吴蕴仪将手上的食盒递与狱卒后,微低头道:“赖大哥,蕴仪到这时才来看你,望勿见怪……”
赖布衣苦笑一声道:“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怎么会见怪呢……”
转而,他问及母亲:“对了,我娘她怎么样了?她不会……”
吴蕴仪忙回道:“你放心,伯母只是在宫门口跪了小半日,就让公主给劝回去了……”
赖布衣微讶:“是公主将娘劝回去的?”
吴蕴仪点头道:“嗯……公主虽然刁蛮了些,但还是通情达理的……”
对此,赖布衣报之以淡笑后,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与吴蕴仪道:“麻烦你将这封信交给我娘,我娘看了自会与你爹去说……”
吴蕴仪微一蹙眉,问道:“这是什么信?”
赖布衣平静的答道:“这是我昨晚上写好的,里面有我给娘的信,以及解除婚约的文书,薛燕琼那份,我也自会托人送去……”
吴蕴仪闻言,先是一怔。
随即,她柳眉一竖道:“赖布衣!你是什么意思?你当我吴蕴仪是什么?”
赖布衣遂解释道:“你放心,信上有我的亲笔署名,信中也有写明是我自愿的,我娘是不会误会和为难你的……”
却见吴蕴仪,气红了眼眶诉道:“若换作以前,你要退婚,我无话可说,只怪我命不好……可如今,你身陷囹圄,你这么做,置我于何地?置我吴家于何地啊?”
赖布衣辩解道:“我就是在设身处地为你着想……我如今这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与其这么拖着,万一……那不是毁了你一辈子吗?现在解除婚约后,你还是可以另……”
吴蕴仪打断道:“那些个稍有不是的被退婚的,都要被人说三道四……你现在不过只是人进了天牢,皇上并未明判……是!你在这时候退婚,是出于好意,我敬你算是个有担当的……可你想过没有?别人会如何看待我?人言可畏啊!我若能一个人承受,也就罢了,可我不能让我爹,让我们整个吴家,被人戳脊梁骨啊!赖布衣,你不是女子,你是无法体会那些,不管什么原因被退婚,或被休的女子,是如何受人唾弃,生不如死的……”说罢,一把抢过书信撕碎抛出后,哭着掩面而去。
赖布衣看着从半空中散落的书信碎片,沮丧的坐到了地上。
……
湖边,
一艘画舫上,薛燕琼正陪着秦夫人欣赏着湖景。
只见秦夫人看着薛燕琼,笑问道:“燕琼啊,我一直好奇得紧,你是如何驻颜有术的……哎呀,你看看你啊,就算再毒的日头,也未见晒黑你半分,再看看你的腰肢,啧啧啧,怎么吃,都没看变过尺寸啊……”
薛燕琼闻言,得意的挑了挑眉毛,神秘兮兮的道:“我啊,是偷了王母娘娘的仙丹来吃,才风华常驻的……”
秦夫人笑着白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啊,什么都好,就是惯会神神叨叨的……”
转而,她脸色一敛道:“玩笑归玩笑……说正经的,你莫怪我多嘴……先不管,你是怎么做到风华常驻的。咱们身为女人,总归逃不过那年老色衰的一天……你应该趁现在还年轻,早做打算才行……”
薛燕琼边把玩着茶盏,边问道:“早做打算?做何打算啊?”
秦夫人没好气的道:“当然是终身大事啊……”
旋即,她正色道:“那个赖布衣如今身陷囹圄,皇上虽说不会轻率的要他性命,但冲他那死不悔过的德性,丢官罢职在所难免,说不定还会被判一个流放。他是自作自受,可会苦了你呀……怎么着?难道你还得跟着他去不成?虽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你不是只定了亲嘛,是可以退婚的呀……”
转而,她又皱眉道:“只不过呢,这样一来的话,名声会难听些……”
薛燕琼报之以不屑的一笑后,站起身,展开双臂,迎着扑面而来的秋风,说道:“呵,名声?之前就已经因他而难听些了,还能再怎么难听?”
转而,她扭过头来,对秦夫人道:“既是他令我有所损失,那他就得负责。难道说,要我退婚,去找另一个人替他承担吗?”
她说着,坐回座位,拿起一个柑橘,剥下皮,递与秦夫人后,接着道:“如不出秦夫人您所料,赖布衣会被流放,以他的性子,断然不会带上母亲和妻子的。届时,我自顶着赖少夫人的名分,过自己的日子,又有何不可呢?”
秦夫人摇头笑道:“像你这般想得透彻的,还真是不多见……”